崇禎皇帝在疑惑著，就聽到周皇后對方正化道：“把畫像給他看看！”

方正化聽到，便展開手中的供詞，遮去上半部分，只是露出那個畫像，到周繹面前問道：“可有見過此人？”

周繹仔細(xì)看了看，然后搖搖頭說道：“沒見過。”

崇禎皇帝聽了，眉頭皺成了一團。

宦官吳平說是此人奉周奎之命找到他，收買他害煥兒。他應(yīng)該沒必要撒謊，但是人在周奎府里沒找到，也沒人見過。

崇禎皇帝不相信，如果人真是周奎府上的，院子里那么多人，會全都不說？畢竟他過來，是臨時過來的，周奎府里的人肯定沒有串通的機會。

那么，原因就只有兩種。

第一種，這個人是干見不得人的事情，周奎把他養(yǎng)在府外，因此，府里的人都沒見過也正常。

還有另外一種，那就是這個人，其實壓根不是周奎的人，而是有人冒充周奎之名，行買兇殺人之實。

崇禎皇帝認(rèn)真思考了下，沒有立刻做出判斷，當(dāng)即吩咐方正化道：“排查九蓮菩薩謠言的源頭。”

“奴婢遵旨！”方正化聽了，收回供詞，然后轉(zhuǎn)身走出大堂，排查九蓮菩薩謠言的源頭去了。

崇禎皇帝皺著眉頭，轉(zhuǎn)頭看向周皇后，正好，周皇后也轉(zhuǎn)頭看向他，先開口說道：“陛下，會不會此人是假嘉定伯之名行事？”

崇禎皇帝聽了，緩緩搖頭說道：“暫時不好說。”

不過有一點，他認(rèn)為是肯定的。幕后真兇肯定和周奎有交往，不可能是全然沒有關(guān)系的人。

于是，他轉(zhuǎn)回頭，看向周奎，冷聲喝道：“如果不是你害的，就老實交代，和九蓮菩薩謠言相關(guān)的，全都不要漏，仔細(xì)招來！”

一直傻傻不說話的周奎，聽到這話，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，連忙回答道：“陛下明鑒，真不是老臣?xì)⒌模铣颊鏇]這個膽……”

剛說到這里，他發(fā)現(xiàn)崇禎皇帝的臉色有點不善，便不敢再給自己分辨，而是回答起皇帝的問題。

邊上的周繹，已經(jīng)感覺到事情的嚴(yán)重，便跟在他爹的話后，不時做一些補充。

基本上來說，當(dāng)薛國觀提出募捐的建議之后，剛好撞上武清侯家爭奪家財，隨即成為募捐矛頭。

皇親勛貴，全都圍繞這個事情，議論紛紛。

而嘉定伯府因為是崇禎朝第一外戚，更是成為眾人前來討論的熱門場所。

和周奎交往的皇親勛貴不少，包括英國公、成國公為首的公侯伯，都名列其中。他們在說這事中，都有替武清侯抱不平……

崇禎皇帝聽得緊皺眉頭，他能聽出來，薛國觀提出募捐的建議，非常不受這些皇親勛貴的待見。如果武清侯這邊的銀子，真的充入軍餉了，其他各家，肯定十分不滿。

這讓崇禎皇帝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夢。在夢中，崇禎十七年的時候，局勢非常明顯，大明已經(jīng)危在旦夕，他迫于無奈再次向皇親勛貴和文武百官發(fā)起募捐，還提出募捐銀子封爵。

但是，除了懿安皇后之父太康伯捐了兩萬兩銀子之外，其他人再無大額捐銀。

不管是成國公，還是英國公等世襲公爵，也一樣只是捐了幾百兩銀子而已。

然而，隨后的李賊進京之后展開追贓助餉，卻一共搜集了大約七千萬兩財物，這還不算那些賊兵搜刮財物時中飽私囊掉的財物。

當(dāng)然，這個金額數(shù)字到底是不是真的，無從得知。可從嘉定伯府的財物情況，也可以推斷出，那些皇親勛貴，特別是世襲公爵的幾位，財富絕對是有很多的。

寧肯被賊查抄，也不肯主動供給國用。一個個的，都是國之蛀蟲，除了第一代為國立下功勛之外，又有幾個還有功勞的？

崇禎皇帝想到這里，心中不由得非常憤怒。

爵位世襲，就是養(yǎng)豬！

他在想著，周奎父子在斷斷續(xù)續(xù)補充著，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方正化回轉(zhuǎn)大堂，身后兩名禁衛(wèi)還架著一個廚娘打扮的女人。

只聽他向崇禎皇帝稟告道：“皇爺，經(jīng)過奴婢仔細(xì)核查，嘉定伯府內(nèi)最先傳九蓮菩薩謠言的是府中廚娘周氏。”

說完之后，他側(cè)身一讓，手一揮。

兩名禁衛(wèi)當(dāng)即架著那廚娘上前，讓她跪下。

這廚娘渾身都在顫抖，當(dāng)禁衛(wèi)的手一松開，她就癱地上去了。

隨后，她又連忙爬起，只是低頭看著地面，一邊磕頭，一邊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道：“小人該死，小人亂嚼舌頭，小人該死……”

崇禎皇帝心中有點不妙的感覺，看這樣子，九蓮菩薩謠言的源頭線索，怕是要斷了。

不過，他還是抱著希望，冷聲問道：“說，這九蓮菩薩謠言是怎么來的？你自己編的，還是從哪里聽來的？”

那廚娘聽了，連忙回答道：“小人去買菜的時候聽說的，不是小人編的，不是小人編的……”

方正化在邊上聽到，厲聲喝道：“仔細(xì)說，不要有遺漏！”

“是是是，小人說，小人說……”

這廚娘一開始說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，不過說到后來，流利了不少，加上方正化追問，大致的情況便都說了出來。

這個情況是，廚娘有一天去集市買菜的時候，在一個角落里發(fā)現(xiàn)有個菜販的菜很便宜，她就去挑，還講價，因為如果夠便宜的話，她能吃不少回扣。

由此，她和那菜販聊多了之后，那菜販就和她八卦說了九蓮菩薩的謠言。回到府里之后，她又和廚房的同伴八卦，這謠言就在嘉定伯府上傳開了。

都不用崇禎皇帝下令，方正化聽了之后，立刻追問那菜販的情況。

廚娘不敢隱瞞，還說了她第二天還想去買便宜菜，卻找不到那菜販了，以后也沒找到，以至于她還遺憾了很久。

至于那個菜販的外貌，她也詳細(xì)地說了。

等她說完，方正化忽然心中一動，便從懷里掏出供詞，展開之后冷聲問道：“可是此人！”

廚娘聽了，仔細(xì)打量下，然后立刻點頭說道：“對對對，就是他，就是他！”

“方才在堂外為何不說？”

廚娘聽了，帶著一點委屈道：“小人當(dāng)時感覺有點像，但是不敢確認(rèn)大人是要找這個菜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