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皇帝的審判庭上，所有人的眼睛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，可我一點都不怕，因為我知道，艾斯黛爾一定會站在我身邊。”

艾琉薇爾的聲音抖得厲害，那雙紫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水汽，像結了冰的湖面，底下有什么東西正在痛苦地碎開。

“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恐懼，還有……惡毒的期待，他們就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，等著看我被撕碎，可我不在乎，我只看著她，只要她還在，這個世界就沒那么糟?！?

“但是……她站了出來。她當著所有人的面，伸出手指，指向了我。”

艾琉薇爾的聲音一下子就碎了，像一片被踩在腳下的、薄薄的冰。

“她說……”她艱難地模仿著那個曾帶給她無限溫暖，如今卻化為永恒夢魘的聲音，

“‘父皇，我看到了，是姐姐……是她做的！她身體里那個恐怖的東西，終于跑出來了，她就是那個兇手！’”

說完這句，她再也撐不住了，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。

她低下頭，任由那頭銀色的發絲垂落，遮住了所有表情。

一滴滾燙的淚珠，終于掉了下來，無聲地砸進篝火旁的塵土里，“滋”的一聲，瞬間就沒了，好像她所有的痛苦與不甘，都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幻覺。

黎溫靜靜地聽完，沒說任何安慰的話。

他只是默默地用樹枝把火撥得更旺了一些，讓那溫暖的火焰，更亮地照著她那張埋在陰影里、淚痕斑斑的臉。

也許這樣能讓這該死的氛圍溫暖一點！

他等她那陣控制不住的哆嗦稍微平復了點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平靜，卻像一把手術刀，精準地剖開了她那顆用冰包著的心。

“嗯哼，”他頓了頓，抬起眼，看著她那雙含淚的紫眸，“那幫家伙手里可沒證據，所以你就認了？”

艾琉薇爾猛地抬起頭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

認了？什么意思？

黎溫壓根沒理她那瞬間變冷的眼神，自顧自地說道：

“你被所有人指著鼻子罵，被最信得過的人捅了一刀，然后呢？你就找個角落躲起來，告訴自己‘全世界都對不起我’，像個可憐蟲一樣，自己舔傷口？”

他的話不帶一點溫度，字字誅心。

“不然呢？”艾琉薇爾的聲音沙啞，帶著被刺痛的憤怒，“我還能做什么？！”

“做什么？”黎溫笑了，那笑容在跳動的火光下，顯得有幾分邪氣，

“你當然可以做很多事。比如，回去找到那個叫艾斯黛爾的小丫頭，抓住她的頭發，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，問她為什么要背叛你?！?

他向前湊了湊，聲音壓得很低，像魔鬼在說話。

“你甚至可以，讓她也嘗嘗被所有人拋棄、被全世界孤立的滋味，以牙還牙，加倍奉還，這不比你一個人在這里哭哭啼啼，要有意思得多嗎？”

艾琉薇爾徹底愣住了，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，只覺得他比自己體內的怪物還要瘋狂。

黎溫看著她那副震驚的模樣，輕輕搖了搖頭，臉上露出一種“真是拿你沒辦法”的表情。
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
“艾琉薇爾，你搞錯了一件事，當別人懷疑你的時候，是不是你做的已經不重要。”

“錯的不是你，也不是艾斯黛爾，更不是什么狗屁的詛咒?！?

他的聲音陡然變冷，像一把刀子，剖開了所有溫情的偽裝。

“——錯的是這個世界。”

“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規則，是那些躲在規則后面，心安理得審判你的家伙。是他們讓你背負了不該有的罪，是他們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，既然世界錯了，那就把它打碎，然后……重新制定一套屬于你的規則?！?

他沒再多說，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，只留下一句話，在夜風中輕輕飄蕩。

“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，隨時可以來找我?！?

“我最喜歡……看煙花了?！?

艾琉薇爾緩緩地、緩緩地抬起頭。

她臉上的迷茫和悲傷褪去，那份屬于皇女的冰冷與高傲，重新回到了她的眼眸里。但這一次，那冰冷之下，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、銳利的鋒芒。

她站起身，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。

“黎溫。”

她開口，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啞，而是恢復了清冽。

黎溫停下腳步，轉過身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，挑了挑眉：“怎么？想通了？準備去炸了帝都的皇宮？”

“你說的對，”艾琉薇爾沒有理會他的調侃，“是這個世界將這份惡意強加給我，與我自己沒有任何關系?！?

她頓了頓，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、卻又帶著無盡寒意的弧度。

“所以，我會親手……把它糾正過來。”

最后，她用一種近乎宣誓的語氣，鄭重地說道：

“謝謝你，黎溫。你讓我看到了……另一條路?！?

黎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，懶洋洋地開口：“哦？這就想通了？覺悟挺高嘛。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坐在那兒哭到天亮，把篝火都給澆滅了呢。”

艾琉薇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
“收起你那套廉價的激將法，對我沒用?！?

“嘖，真是無情。”黎溫夸張地嘆了口氣，向前湊近一步，壓低了聲音，“不過話說回來，皇女殿下，你剛才哭鼻子的樣子……其實還挺可愛的。比你平時那副誰都欠你八百萬金瑞爾的冰塊臉，要順眼多了?！?

艾琉薇爾的臉上，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。

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。

“無聊?！?

她丟下這兩個字，轉身，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馬車。

她的步伐堅定而有力，仿佛每一步，都在踏向一個全新的、屬于她的未來。

黎溫看著她的背影，嘴角的笑意愈發燦爛。

【檢測到宿主成功改變了艾琉薇爾的命運軌跡，命運偏離度增加2%】

【恭喜宿主獲得20點源質！】

“呵，這買賣，不虧。”黎溫看著系統提示，心情愉悅地伸了個懶腰，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