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落下，楊拓野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楊明遠面前，一把揪住對方衣領，將他拽起。

手背青筋暴起.

“你再說一遍？”

陳小花的湯勺“當啷”一聲掉進湯碗，濺起的魚湯在藍布衫的衣襟上暈開油花。

楊志軍如閃電般出現在楊拓野身邊，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老三！不要沖動！”

楊拓野不肯松手。

兩人默默地較著勁，手臂的肌肉漸漸將襯衫撐出緊繃的輪廓。

“有意思。”

楊明遠慢條斯理地掰開楊拓野的手指，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。

“二哥要不要也表個態？畢竟.……”

他的指尖，輕輕敲了兩下桌面，“你對小花的心思，我們也看在眼里。”

楊志軍小麥色的脖頸瞬間漲紅，卻冷靜地道，“我只把小花當妹妹。”

“是嗎？那我說喜歡小花，你著急什么呢？”楊明遠微微挑眉，仿佛挑釁。

“都給我坐下！”楊志軍咬牙低吼，口吻里帶著部隊里磨礪出的威嚴。

陳小花看著三個劍拔弩張的男人，悄悄把凳子往后挪了一挪，卻被三道視線同時鎖住。

“小花。”

楊志軍突然放柔了聲音，“去廚房幫二哥拿瓶酒。”

明明是命令，卻含著輕哄的意味。

楊拓野立刻笑出了聲，手臂一伸就扣住陳小花手腕，“你把小花支走了，想跟我們說什么？”

“松手。”

楊明遠也“唰”地起身，一把抓住陳小花另一只手腕。

陳小花被扯得一個踉蹌，鞋子猛地滑了一下——

“刺啦”一聲。

藍布衫從盤扣處撕裂至腰際。

杏色小衣上繡的鴛鴦戲水在燈光下纖毫畢現。

四個人的呼吸同時停滯。

三副高大的身軀，瞬間凝固成三座雕像。

“轉過去！”

陳小花的呵斥驚醒了三個呆立的男人。

楊志軍的后背頓時汗濕一片。

楊明遠的手不知不覺捏得“咔咔”作響。

楊拓野的喉結瘋狂滾動了幾下。

“穿我的。”

楊志軍開始解風紀扣。結實的胸膛在軍綠色布料間若隱若現。

“用我的。”楊明遠直接扯開襯衫，精瘦的腰線在肌肉的收縮下顯出凌厲弧度。

楊拓野迅速脫下外套，“進口貨，比你倆那破布強十倍！”

三件衣服同時遞到眼前，沾染著不同的體溫與氣息。

陳小花看著三個男人互不相讓的眼神，突然發現他們站位的微妙。

楊志軍封住左側道路，楊明遠擋住右側去路，楊拓野則直接堵死了大門。

“我不要。”

陳小花扯著藍布衫的布料擋住胸口，就要擠過他們回屋。

三個人卻捏著衣服，不依不饒地追上來。

“穿我這件。”

“穿我的！”

“都給我住手！”

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突然在院門口炸開。

楊家三兄弟渾身一僵，齊刷刷轉頭看去——

楊大山穿著雨衣立在門口，臉色陰沉。

楊母挎著菜籃子站在旁邊，驚得手里的韭菜都掉在了地上。

“爹……娘……”楊志軍立刻松開陳小花的手腕，站得筆直。

“我們在……”楊明遠迅速穿上襯衫。

“在幫小花試新衣服！”楊拓野一個箭步擋在陳小花前面，外套把她裹得嚴嚴實實。

楊母心中生疑，猛地沖過來，一把掀開外套，看到陳小花撕裂的衣襟，頓時瞪大了眼。

“造孽啊！”她抄起掃帚就往三個兒子身上招呼，“你們三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？楊家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！”

楊志軍立在原處，硬挺著挨打：“娘，不是您想的那樣……”

掃帚“啪”的一聲地打在他背上，“老大不小的人了，做事這么沒分寸？”

楊明遠試圖解釋：“是小花的衣服自己……”

楊母又給了他一掃帚：“讀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！”

楊拓野躲得最快：“娘！我冤枉啊！”

“冤枉什么？”楊母追著他滿院子跑，“就屬你最渾！”

陳小花裹著外套，看著三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被不到一米六的楊母追得滿院亂竄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。

楊大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：“都給我過來！”

三個兒子立刻趕來，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。

楊大山走到陳小花面前，聲音立刻柔和下來：“小花，他們欺負你了？”

陳小花琢磨了瞬，突然眼睛一紅，哭出聲來：“他們……他們非要我選一個……”

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。

楊家父母對視一眼，明白了什么。

楊大山咳嗽兩聲，“那個……翠如，咱家酸菜缸是不是還沒收拾？“

王翠如，是楊母的名字。

“對對對！”楊母一拍大腿，“我這就去！”

臨走前，她狠狠瞪了三個兒子一眼，“晚上再收拾你們！”

老兩口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好似修羅場般的屋子。

四個年輕人面面相覷。

楊拓野第一個跳起來：“小花你害死我們了！”

“活該。”陳小花吐了吐舌頭，轉身回了屋。

待門關上，三個兄弟互相看了看，坐回了桌邊，低頭吃飯。

短暫的沉默之后，幾乎在同時，三個人突然相視而笑。

“大哥，你今晚真敢說。”楊拓野把玩著手里的茶杯，痞里痞氣地笑起來。

楊明遠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眼鏡：“彼此彼此。”

“你們這樣，會嚇到小花。”楊志軍道。

楊拓野瞇起眼睛，淡淡一笑：“二哥，你裝什么正人君子？”

“都閉嘴。”楊明遠突然壓低聲音，“你們聽。”

走道盡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

三人同時屏住呼吸。

只見陳小花躡手躡腳地往后門去。

三個人互相施了一個眼神。

陳小花不想見到他們，想從后院繞去廚房。

她剛剛打開后門，就被三道人影嚇了一跳。

“這么晚了，去哪？”

楊志軍雙臂抱胸，低頭看她。

“我……”陳小花咬了咬唇，“去給李嬸家的母豬接生。”

楊拓野嗤笑一聲：“母豬？你當我們傻？”

楊明遠淡淡道：“李嬸家的母豬上個月就宰了。”

陳小花垂眼不語，臉上漸漸泛起紅暈。

月光下，她無措卻嬌俏的模樣，讓三個男人的心不由得軟了幾分。

楊志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。

在小花面前，他們只能投降。

“小花，我們談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