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丹田中法力充盈之感消失時，張鐵心中一沉。

上古修仙界素有“九成八等于必死”的說法，而此刻他體內靈力已經不足八成。

張鐵神念一動，一粒集氣丹便從塵歌壺轉移到口中。

丹藥入口即化，磅礴的靈力順著經脈奔騰，暫時緩解了“枯竭”危機，張鐵也能稍微安心。

張鐵的青銅盾上，符文閃爍，每一次抵擋攻擊，都震得他虎口發麻。

火云劍幻化出的火云依舊將葉豹困在其中，可他自己的法力卻如沙漏中的細沙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。

就在張鐵咬牙硬撐時，一道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自暗處傳來。

他神識微動，眼角余光瞥見韓立藏身的方向。

本以為少年會持著香楓劍殺來，卻見韓立雙手結印，懷中掏出一枚閃爍寒芒的銀針符寶。

那符寶在他掌心飛速旋轉，韓立額頭青筋暴起，全力輸入法力。

二十息后，銀針周身銀光大盛，懸浮在韓立頭頂發出尖銳的嗡鳴。

“去！”韓立一聲低喝，手指如電般揮出。

銀針化作一道銀色流光，直奔那煉氣九層的持槍修士。

那人正全神貫注圍攻張鐵，絲毫未察覺到身后危機，銀光閃過，銀針徑直穿透他的心臟。

旁邊的煉氣八層修士剛喊出半聲“小心”，第二道銀光已貫穿他的頭顱，腦漿混著鮮血濺在山石之上。

被困在火云之中的葉豹目睹同伴慘死，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狀。

他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，周身靈力瘋狂涌動，強行催動腿骨法器沖向火云。

灼熱的火焰燎著他的衣袍，燒得皮肉滋滋作響，可他顧不上疼痛，轉身便要遁逃，連那法器都棄之不顧。

“想跑？”張鐵眼中寒芒一閃，等的就是這一刻。

火云劍化作一道赤色閃電，瞬間追上葉豹，狠狠刺入其后心。

劍身一轉，絞碎對方心臟，葉豹瞪大雙眼，至死都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
戰斗結束，張鐵卻不敢放松。

他手持黃銅盾，神識關注著韓立的動作，直到那銀光徹底消散，才長舒一口氣，擦去額角冷汗。

“這葉豹，今日總算報了前仇。”張鐵冷哼一聲，掏出聚魂缽。

幽綠色的光芒籠罩葉豹尸體，他試圖抽取精魂練習魂器煉魂術，卻因實踐過少，操作失誤。

葉豹的精魂在光芒中劇烈掙扎，最終“砰”的一聲潰散成點點星光。

張鐵無奈搖頭，撿起葉豹的儲物袋。

神識一掃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。

十幾枚靈石、一張土墻符、兩張雷火符，剩下竟是些凡俗的面餅、肉干。

“說好的家族子弟……”他咬牙罵道，隨手將儲物袋切成粉碎，免得留下什么自己注意不到的印記。

韓立那邊也好不到哪去，翻看著另外兩人的儲物袋，苦笑著搖頭：“就幾件破損的中高階法器，連丹藥都沒有。”

山風掠過滿地狼藉，三人望著這慘淡的戰利品，心中皆是一陣唏噓。

沒辦法，底層修士，著實是極為窮困的。

即便是煉氣后期修士，能用上高階法器的，已經算是小有身家了。

萬小山攥著黯淡的金剛符，眼眶通紅地走到他面前，少年的衣袍還沾著未干的血跡，膝蓋處被山石磨得破破爛爛。

“恩人！”萬小山鄭重行禮，“此恩此德，萬某粉身碎骨……”

“起來，”張鐵皺眉打斷，“金剛符你留著?！?

“你家老祖當年對我有恩，我今日不過是還個人情?！?

“不過，你怎么孤身一人來闖升仙大會？”

“萬家那些長輩，竟放心讓你這雛兒亂跑？”

萬小山臉漲得通紅，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：“不瞞張道友，我、我是偷跑出來的……”

韓立“噗嗤”笑出聲，張鐵卻是瞳孔驟縮，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，仿佛在看一具會行走的尸體。

在萬小山結結巴巴的講述中，事情漸漸明晰。

原來萬家此次派出的精英是七小姐與九少爺，由筑基期的萬家老祖親自護送參加擂臺。

而這膽大妄為的小子，先是偷溜去太南小會，又從谷中溜出來，只為一睹升仙大會的熱鬧。

“小山兄弟，”張鐵突然湊近，身上未散的血腥氣噴在少年臉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：

“下次再亂跑，當心被人抽取神魂，煉作尸傀！”

他說得輕松，眼底卻閃過一絲寒芒，那葉豹的下場，便是最好的教訓。

萬小山嚇得腿一軟，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，連連發誓絕不再犯。

然后，飛也似的黏到韓立身邊，貌似要用韓立把張鐵遠遠的隔開。

韓立知道萬小山會制符，頓時來了精神，拉著他請教制符心得，眼中滿是興奮。

張鐵抱臂站在一旁，看著兩人熱切討論的模樣，不由得搖頭。

他想起先前提醒韓立的話：“結丹前莫要分心雜學?！?

可少年眼底對制符煉丹的狂熱，讓他明白，小綠瓶帶來的底氣，已讓韓立決心走出與眾不同的修仙路。

通往天霧臺的山道上，張鐵三人的身影交錯，倒像是三尾結伴的芒雀。

好在一路再無波折。

遠遠望去，天霧臺宛如一片黑色的浪潮，上萬修士聚集于此，嘈雜聲混著靈力波動，竟讓空氣都泛起陣陣漣漪。

張鐵瞇起眼，神識掃過人群，那些或興奮、或警惕、或貪婪的眼神，無一不在提醒他，這里即將成為血腥的修羅場。

萬家雖然沒有明著樹起大旗，建立營帳，但是能單獨圍出一塊地兒，也顯示著非凡的地位。

當張鐵將灰頭土臉的萬小山送回時，帳內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。

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疾步而出，周身裹挾著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壓，正是萬家老祖。

“你是……”老者目光如電，在張鐵身上來回掃視，渾濁的眼中泛起一絲驚濤駭浪：

“張鐵？”

“六年前那個在坊市賣靈藥的煉氣一層小修士，竟已到了煉氣十一層？”

張鐵恭恭敬敬行了一禮：“承蒙前輩當年相助，晚輩今日才能有此修為?！?

他頓了頓，又將萬小山遇險之事如實相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