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在,而是未來:
已成青年的清風站在尸山血海中,斬狐劍刺穿的......
是長著九條狐尾的自己!
因果鏡從林道長手中滑落,鏡面在觸地前詭異地懸停,映出祠堂屋頂的橫梁——那里不知何時蹲滿了黃鼠狼,每只都戴著微縮版青銅面具,前爪捧著人皮燈籠。
燈籠的光照在鏡子上,折射出無數細小的光斑。每個光斑里都浮現出一段記憶:
三百年前張道陵剜出自己右眼,與狐祖交換信物;
歷代斬狐人臨終前都會剜心刻咒;
最駭人的是,玄塵子克隆實驗的每個失敗品,都被做成了......
燈籠!
“吱吱——“
黃鼠狼們突然齊聲尖叫。它們的人皮燈籠同時炸裂,飛濺的碎皮如雪花般飄落。每片碎皮落地即膨脹,化作與林道長等高的皮囊,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紅肚兜孩童蹦跳著踩過這些人皮,金屬骨骼發出“咔嗒“脆響。它手中的半截斬狐劍已經完全修復,劍柄處卻多了一顆轉動的眼珠——正是張道陵當年挖出的金瞳!
“師祖說啦!“孩童的聲音忽高忽低,“要借您的皮用用~“
祠堂地面突然軟化,變成黏稠的血沼。那些人皮如餓狼般撲來,林道長揮拳擊中最前面的一張——
“噗!“
拳頭直接穿透皮囊,觸感像是捅進了溫熱的內臟。皮囊猛地收縮,牢牢裹住他的手臂。更恐怖的是,接觸處的皮膚開始與皮囊融合,浮現出相同的皺紋和斑點!
“夫君小心!“
賀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林道長抬頭,看見透明棺槨懸浮在半空,嫁衣女子指尖射出七根金線,精準刺入七張人皮的天靈蓋。被刺中的人皮頓時干癟脫落,可剩下的皮囊更加瘋狂地涌來。
紅肚兜孩童趁機躍起,斬狐劍直取林道長咽喉。千鈞一發之際,腕上的鎮魂鈴突然自鳴——
“鐺!“
聲波凝成實質,將孩童凌空擊飛。它撞在祭壇邊緣,紅肚兜撕裂大半,露出更多金屬骨骼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些骨骼表面刻滿了茅山符咒,最醒目的是心口位置:
“玄塵子制“
林道長突然明白這是什么了——
玄塵子把自己煉成了傀儡!
孩童咯咯笑著爬起來,金屬手指插入自己眼眶,硬生生摳出兩顆眼珠。本該是眼球的位置,現在鑲嵌著兩枚青銅錢,錢文正是“斬狐通寶“四個字!
“師祖的皮,師父的骨~“孩童蹦跳著轉圈,“加上師弟的魂......“
它突然指向林道長:“......就是最好的容器啦!“
祠堂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。透過殘破的窗欞,林道長看見無數官兵打扮的腐尸正列隊而來——正是二十年前參與屠村的那些人!
每個腐尸都頂著一張黃鼠狼的臉,爪子里握著......
人皮燈籠!
賀雪從棺中飄落,嫁衣金線如蛛網般展開。她金瞳中流轉著星辰光芒,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:“夫君,鈴鐺!“
林道長猛地搖晃鎮魂鈴。沒有聲音發出,但祠堂內所有黃鼠狼同時僵住,面具下的眼睛滲出黑血。
趁此機會,賀雪一把扯開自己的嫁衣前襟——
沒有血肉之軀,胸腔里懸浮著一枚青銅鑰匙!
“歸墟之鑰......“她將鑰匙拋向林道長,“只有斬狐人的心頭血能喚醒它!“
鑰匙在空中翻轉,林道長看清了鑰匙柄的造型:那是一只蜷縮的九尾狐,與玄塵子金丹里的狐胎一模一樣!
紅肚兜孩童發出刺耳尖嘯,斬狐劍脫手飛出。劍刃劈向鑰匙的剎那,林道長本能地撲上前——
“噗嗤!“
劍鋒貫穿肩胛,黑血噴濺在鑰匙上。青銅狐突然睜開九雙眼睛,鑰匙柄旋轉著變形,化作一柄袖珍斬狐劍!
孩童見狀,竟一把撕開自己的金屬胸骨。腔子里沒有內臟,只有一團跳動的狐火,火中蜷縮著個胎兒——
清風!
“師弟才是真正的鑰匙孔~“孩童的嘴裂到耳根,“師祖說的!“
賀雪的金瞳驟然收縮:“不好!它要......“
話未說完,孩童已將狐火塞進祭壇中央的凹槽。整個祠堂劇烈震動,七具無頭尸體突然立起,各自捧起自己的頭顱——
每顆頭顱的天靈蓋上都刻著北斗七星中的一個古字,連起來正是:
“開““門““者““永““墮““無““間“
林道長手中的鑰匙突然發燙,袖珍斬狐劍自動指向他的心臟。賀雪想要阻攔,卻被突然復活的無頭尸體們攔住。
就在劍尖即將刺入胸膛時,夜游神消散的星屑突然重新凝聚,化作重瞳女子的手掌,輕輕按在林道長后背——
“記住......“夜游神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,“你既是鎖......“
“......也是鑰匙。“
袖珍劍刺入心口。沒有疼痛,只有無盡的星光從傷口噴涌而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