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珠捧著那株赤焰心回到修士的洞穴時，夕陽的余暉正透過洞口灑進來。她剛踏入洞穴，整株靈草突然迸發出耀眼的赤紅色光芒，將整個洞府映照得如同浸在血水中一般。靈草表面那些細密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，像血管一樣有規律地搏動著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。

“這...這是...“修士猛地從石椅上彈起來，手中的玉簡“啪嗒“一聲掉在地上。他枯瘦的手指顫抖著伸向赤焰心，卻在距離三寸處突然縮回，指尖已經燙得發紅。“上面的鳳火靈氣竟然如此精純！你究竟從哪里采來的？“

鳳珠眨巴著大眼睛，故意用夸張的語氣比劃著：“在好遠好遠的山里！翻過了二十多座山頭呢！那里的靈氣濃得能滴出水來，靈植長得比大樹還高，葉片上都能看見靈氣在流動！就是...“她縮了縮脖子，做出害怕的樣子，“守在那兒的靈獸太嚇人了，個個都有小山那么大，眼睛像燈籠一樣發著光！“

修士的瞳孔驟然收縮，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揪住自己的胡須：“那你是怎么采到這株靈草的？“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輕柔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。

“這個嘛...“鳳珠眼神飄忽，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，腳底在地上畫著圈。

“說！“修士突然暴喝一聲，袖袍無風自動，一股金丹期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洞府，石桌上的瓶瓶罐罐“咔咔“作響。

鳳珠像是被嚇到了一般，結結巴巴道：“就、就是...村里的老獵戶王大叔說過，想讓野獸聞不到你的氣味，最好的辦法就是...就是...“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最后幾乎變成了氣音，“抹上野獸的糞便...“

修士的臉瞬間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綠，踉蹌著后退兩步撞在石壁上，干瘦的手指死死捂住口鼻：“你...你竟然...“他的喉結上下滾動，仿佛隨時要吐出來。

“我已經洗了好多遍啦！用皂角搓了三遍，又在山泉里泡了兩個時辰！“鳳珠委屈地扁扁嘴，故意抬起胳膊湊近自己聞了聞，“您聞聞，真的沒味道了！“

“站住！別過來！“修士像避瘟神一樣連連后退，后背已經貼上了石壁，“去烤你的兔子...不，今天不用烤了！以后三天...不，七天內都不要帶任何吃食過來！“

鳳珠暗自偷笑，表面卻裝出失落的樣子：“那...那師傅教我煉丹總可以吧？我保證站得遠遠的！“

修士強忍著不適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長長的玉尺，遠遠地指點她處理藥材。鳳珠按照改良后的丹方，小心翼翼地用玉刀將赤焰心切成薄片。當刀刃劃開靈草的瞬間，一縷赤紅的靈氣如煙般升起，在空中凝成一只迷你鳳凰的形狀，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后消散。

修士的眼睛瞪得溜圓，手中的玉尺“啪“地掉在地上。鳳珠假裝沒注意到他的失態，繼續專注地處理其他輔藥。當所有藥材準備妥當后，她點燃丹爐，看著火焰逐漸由橙紅轉為純青。

“火候再弱三分。“修士在五丈外指揮，聲音還有些發抖，“赤焰心性烈，需文火慢熬。“

鳳珠全神貫注地控制著火候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三個時辰后，當丹爐中的藥液開始凝結時，整個爐身突然劇烈震動起來，爐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頂起，一道赤紅光柱沖天而起，在洞頂形成一只展翅的鳳凰虛影。

“成了！“修士驚呼。

光柱消散后，一顆通體赤紅的丹藥靜靜懸浮在丹爐中央，表面流轉著鳳凰羽毛般的紋路，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。

“竟然一次就成功了...“修士難掩驚訝，隨即又自我安慰地捋著胡須，“定是為師指導有方，嗯，必是如此。“

鳳珠小心翼翼地用玉匙將丹藥取出，捧在手心細細端詳。丹藥入手溫熱，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動，表面的紋路在光線下變幻莫測。

“師傅真厲害！“她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，“要是有更好的丹火，是不是能煉出更棒的丹藥？“

“那是自然。“修士的胸膛不自覺地挺起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，“丹藥分天地玄黃四級，天級丹藥靈性十足，甚至能引動天地異象。而丹火的品質直接決定成丹的品級。“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，“若是為師的本命靈火還在...“

鳳珠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中。回到住處后，她立刻用地火又煉制了一顆固元丹。雖然成色不如在修士那里煉制的，但當玄霄服下丹藥后，他腹部的傷口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，銀白色的鱗片重新煥發出珍珠般的光澤。

“每月一顆，堅持一年。“玄霄感受著體內流動的靈力，眼中泛起笑意，“剩下的裂紋，就交給時間了。“

——————

第二天清晨，鳳珠照例前往洞穴學習，卻發現修士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洞府入口處竟然掛上了嶄新的竹簾，地上還鋪了一層干凈的蒲草墊。

“來，這是《玄丹心經》。“修士罕見地露出笑容，從懷中取出一本泛著靈光的玉冊，“此乃我玄丹宗不傳之秘，你好生修煉。“

鳳珠受寵若驚地接過，玉冊入手冰涼，表面刻著復雜的丹紋，輕輕翻開時，里面的文字竟然會隨著光線角度變化而流動。更令她驚訝的是，修士竟然親自探查她的修為，當發現她已至筑基期后，眼中的喜色更濃了。

“師傅對俺太好了！“鳳珠撲通一聲跪下，作勢要磕頭，“俺一定好好修煉，不給師傅丟臉！以后天天給師傅打最肥的兔子！“

修士連忙用一股柔和的靈力托住她，語氣前所未有的和藹：“不必如此，不必如此。只要你勤加修煉，早日突破金丹...“

鳳珠突然愁眉苦臉起來，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：“可是...可是俺就是個村姑啊。隔壁李大哥被全家寄予厚望考科舉，全村的雞蛋都省給他吃，結果考了十年都沒中，最后人都瘋了...“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“師傅對俺這么好，俺壓力好大，萬一讓師傅失望...“

修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，眼中閃過一絲不耐，但很快又換上和藹的表情：“罷了，為師實話告訴你吧。“他嘆了口氣，“我來此秘境，本是為了尋找鳳火真果煉制破境丹，誰料被困于此。若你能修至金丹，幫我去那寶地取來鳳火真果...“

“師傅，你是不是吃下破鏡丹就能帶俺離開這里了！“鳳珠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，眼睛亮得驚人，“師傅放心！俺這就回去閉關，不到金丹絕不出關！俺這就去把全山的兔子都打來存著，省得閉關時餓著師傅！“

——————

回到小院，鳳珠卻發現水池空空如也，連一絲漣漪都沒有。她的心猛地一沉，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：“玄霄？玄霄大人！“

“在這兒。“

清潤的嗓音從身后傳來，如同山澗清泉叮咚作響。鳳珠轉身，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站在靈田邊，腰間隨意地圍著塊雪白的獸皮。晨光灑在他完美的肌肉線條上，寬肩窄腰，腹肌分明，雙腿修長有力。銀發如瀑般垂落至腰際，發梢還滴著水珠，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。

“你...“鳳珠的喉嚨突然發干，臉頰燒得厲害，連耳根都紅透了。她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人形，每一處線條都像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。

“種地果然有趣。“玄霄笑著揮了揮手中的鋤頭，動作間肌肉舒展，看得鳳珠頭暈目眩。他赤足踩在松軟的泥土上，腳趾修長有力，每一步都帶著優雅的力量感。“比在水里游來游去有意思多了。“

當晚，鳳珠準備了豐盛的晚餐：靈米蒸得晶瑩剔透，粒粒分明；烤肉外焦里嫩，油脂滴在火堆上發出“滋滋“的聲響；還有她親手釀的百花蜜酒，盛在竹筒里散發著誘人的甜香。兩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，舉杯對飲，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，為一切鍍上銀輝。

酒過三巡，鳳珠的眼神漸漸迷離：“小時候...我經常想，爹娘是什么樣子...“她的聲音哽咽起來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紅珠，“他們為什么不要我...是不是我哪里不夠好...“

淚水無聲滑落，在月光下像珍珠般閃爍。玄霄輕輕將她攬入懷中，感受到她單薄的肩膀在微微顫抖。鳳珠的哭聲漸漸微弱，最終在他懷里沉沉睡去，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。

月光下，玄霄凝視著她淚痕未干的臉龐，指尖輕柔地拂過她的眼角。夜風吹拂，院中的靈植沙沙作響，仿佛在訴說著無人知曉的秘密。

“他們一定很愛你。“他輕聲呢喃，銀發垂落，與鳳珠的黑發交織在一起，“所以才將你送離危險...“

遠處，山谷深處的鳳凰真火突然劇烈跳動了一下，像是在回應著這句無人聽見的低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