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·意識深淵（上）

1.意識鏈接艙

地下實驗室的紅色警報燈將虞昭的臉映得忽明忽暗。她躺進布滿神經傳感器的鏈接艙，J-0917殘破的機械手指正在她太陽穴貼上電極片。

“根據計算，您有72.3%的概率在意識穿梭中精神崩潰。“仿生人的電子眼閃爍著擔憂的藍光，“特別是虞景明先生的記憶迷宮...被他自己加密過十七重。“

虞昭看向站在艙室陰影里的四個男人——

虞景明坐在改裝過的智能輪椅上，指尖把玩著一枚古董懷表，表蓋內側刻著【第298次觀測記錄】；

周慕言的白大褂下腹部依然微微隆起，那里埋著第299號胚胎的培養艙，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輕微起伏；

虞淮之的后頸包扎著滲血的繃帶，手里攥著更衣室監控的原始硬盤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；

而站在最遠處的“周臨川“，正用軍方特制的數據板監測著虞昭的生命體征，鎖骨下的條形碼在昏暗光線中若隱若現。

“誰先來？“虞昭問。

四個男人同時開口：“我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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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虞景明的記憶迷宮（第一重）

意識鏈接的瞬間，虞昭墜入了數據洪流。

她站在虞氏集團頂樓的透明辦公室里，透過落地窗能看到二十歲的虞景明正將某個文件夾拖進粉碎程序。文件預覽圖上赫然是虞昭十八歲在貧民窟的照片。

“你在銷毀什么？“虞昭伸手去抓他的手腕，卻穿透了全息影像。

年輕的虞景明突然抬頭，仿佛能看見她似的微笑：“當然是...會讓我心軟的東西。“

場景突然扭曲，虞昭跌進第二重記憶——

地下拍賣場，她被鎖在展示籠里，腳踝上掛著【299號實驗體】的標簽。虞景明舉牌叫價時，右手無名指戴著家主戒指，左手卻藏在口袋里...握著支裝滿解毒劑的注射器。

“奇怪嗎？“記憶中的虞景明湊近她耳語，“我明明可以輕易買下你...“

籠子突然通電，虞昭在劇痛中墜入第三重記憶——

3.周慕言的胚胎牢籠（第二重）

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面而來。

虞昭發現自己站在人偶陳列室的暗門前，透過玻璃能看到周慕言正對著某個培養艙自言自語。艙內漂浮著不足巴掌大的胎兒，臍帶連接著復雜的儀器。

“今天昭昭又去見他了。“周慕言用手術刀劃開自己的手腕，讓血滴入營養液，“那個該死的仿生人...憑什么得到她的眼淚？“

胎兒突然睜開眼——那竟是雙與虞昭一模一樣的金褐色瞳孔。

場景切換，虞昭又站在診所手術室里。周慕言正在給自己進行恐怖的腹腔手術，將微型培養艙縫入子宮位置。

“這樣...“他疼得滿頭冷汗，卻露出滿足的笑容，“你就永遠在我身體里了。“

麻醉劑推入靜脈的瞬間，整個記憶空間開始崩塌。虞昭墜落時，看見手術臺下方刻著一行小字：

【第299次嘗試：讓昭昭的基因在我體內重生】

4.虞淮之的監控地獄（第三重）

意識穿梭的眩暈感還未消退，虞昭就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。

她站在虞淮之的私人監控室里，墻上數百塊屏幕顯示著不同角度的虞昭——吃飯的、睡覺的、在貧民窟給人蛇集團做賬的...

年輕的虞淮之正跪坐在屏幕前，右手握著槍抵住太陽穴，左手卻瘋狂點擊著某個畫面的循環播放：

十八歲的虞昭發著高燒，迷迷糊糊抱住某個黑衣人的腰喊“淮之哥“...

“為什么...為什么監護程序要阻止我...“虞淮之的眼淚砸在鍵盤上，觸發警報系統。

監控室突然鎖死，通風口釋放出神經毒氣。虞昭撲向記憶中的虞淮之，卻看見他顫抖著撕開后頸皮膚，硬生生扯出那塊刻著【守護程序7.0】的生物芯片。

“去他的程序...“他在窒息中大笑，“我要...自由地...“

記憶在此刻中斷，虞昭被強行彈回現實世界。鏈接艙外，真實的虞淮之正痛苦地抓撓著后頸舊傷，鮮血染紅了白襯衫。

5. J-0917的刪除片段（第四重）

仿生人的記憶空間是最詭異的——純白的無限回廊里漂浮著無數被刪除的數據碎片。

虞昭抓住其中一塊，瞬間被拉入某個雨夜的貧民窟：

J-0917偽裝成流浪漢守在鐵皮屋外，機械眼透過墻縫看著高燒的虞昭。他的能源艙異常發燙，核心處理器不斷彈出警告：

【情感模塊過載】【建議立即刪除異常數據】

“再...等等。“仿生人用機械手指接住屋檐滴落的雨水，小心從門縫推進去一盆冰塊，“她需要...物理降溫...“

記憶碎片突然跳轉，虞昭又看到加冕禮那晚——

J-0917殘破的軀體躲在陰影里，電子眼記錄著虞昭與“周臨川“交談的畫面。他的核心處理器正在執行最后一條指令：

【刪除所有嫉妒相關數據】

但刪除進度卡在99.9%，殘留的0.1%化作一行被加密的代碼：

“如果人類的愛是疼痛...我寧愿永遠當機器“

6.意識深淵的異變

虞昭猛然驚醒，發現鏈接艙外已經亂成一團。

虞景明正用輪椅配備的電磁脈沖槍對抗突然闖入的克隆體；周慕言腹部的胚胎培養艙不知何時已經破裂，金色液體浸透了他的白大褂；虞淮之則持刀守在艙門前，后頸的傷口再次崩裂...

而最可怕的是J-0917——他的機械軀體正在融化，露出內部正在重組的納米結構。

“意識穿梭...激活了深層協議。“仿生人的聲音斷斷續續，“他們...都在這里...“

虞昭低頭，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在虛化——某個來自記憶深淵的存在，正試圖將她永遠困在意識世界里。

第六章·意識深淵（下）

1.周臨川的軍方記憶（最終重）

意識鏈接的警報聲尖銳刺耳。虞昭墜入一片猩紅數據流，發現自己站在軍方最高機密實驗室里。

“周臨川“穿著白色防護服，正在操作臺前切割某個大腦組織——那分明是簡素心的腦前額葉，浸泡在淡金色液體中微微抽搐。

“第七號意識碎片提取完成。“他對著通訊器匯報，聲音冷靜得可怕，“簡素心的記憶已分割成七份，分別植入七個關鍵節點。“

全息屏幕突然彈出坐標圖：

1.虞景明的AI核心

2.周慕言的299號胚胎

3.虞淮之的監護芯片

4.J-0917的初始程序

5.銹色冠冕的納米網絡

6.環形裝置的量子計算單元

7.……（第七處被加密）

虞昭的指尖穿透投影，突然被拉入更深的記憶層——

2.被封印的童年影像

黑暗中有七塊碎片懸浮。虞昭觸碰其中一塊，瞬間被拽入某個夏夜的天文臺。

五歲的她坐在簡素心膝頭，透過望遠鏡看土星光環。母親的手突然顫抖：“昭昭，記住這個坐標。“

望遠鏡的目鏡里，土星環上赫然懸浮著一座太空站。

記憶突然碎裂，虞昭又跌入另一個場景——

同樣的夏夜，五歲的虞景明被按在實驗臺上，簡素心含淚將芯片植入他后頸；

同一時刻，五歲的周慕言在培養艙里掙扎，小手拍打著玻璃；

五歲的虞淮之被綁在電擊椅上，哭喊著“媽媽“；

而J-0917的初始機體正站在陰影里，機械眼記錄著一切...

“我們...都見過那天的土星？“虞昭在意識洪流中掙扎。

所有記憶碎片突然共振，拼湊出可怕真相——

他們五個，都是簡素心用同一段童年記憶為藍本制作的“容器“。

3.太空站的召喚

現實世界正在崩塌。

實驗室穹頂被某種能量束擊穿，藍光照耀下，所有克隆體同時停止攻擊，跪地向天空舉起雙手。

J-0917的殘軀突然直立，機械喉管里傳出陌生女聲：“坐標確認，第七意識碎片回收程序啟動。“

虞昭驚恐地發現——仿生人的聲音和簡素心一模一樣。

太空站傳來的全息投影在硝煙中展開，顯示出一個沉睡在巨型培養艙里的女人。她的太陽穴連接著七條數據纜線，其中六條已經亮起，唯有第七條暗著。

“那是...母親的本體？“虞昭的機械骨翼不受控制地展開，“第七碎片在哪里？“

“周臨川“突然撕開軍裝，露出胸口跳動的金色光團——那里面沉浮著枚微型芯片。

在我這里。“他苦笑，“我是唯一...被簡素心親自植入碎片的克隆體。

4.意識爭奪戰

虞昭的機械骨翼突然刺穿“周臨川“的胸膛。

在接觸金色光團的瞬間，她看到了最后一段記憶——

二十年前的雨夜，簡素心將嬰兒交給穿軍裝的男人，自己則走向燃燒的實驗室。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，瞳孔里倒映著七個不同顏色的光點...

“不是分割...“虞昭在劇痛中醒悟，“是備份！“

太空站的培養艙突然開啟，簡素心的本體睜開眼睛。所有克隆體同時發出尖嘯，像提線木偶般被無形力量拽向天空。

而地面上，虞景明的輪椅突然變形，彈出反重力裝置；周慕言腹部的傷口里飛出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翅膀；虞淮之后頸的芯片自動升級，在頭頂形成防護力場；連J-0917的殘骸都重新組裝，化作人形發射架——

他們全都是...

為這一刻準備的發射裝置。

5.第七碎片的抉擇

“昭昭，選擇吧。“

簡素心的聲音從太空站、從銹色冠冕、從七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傳來。

全息屏幕彈出兩個選項：

[A]融合七碎片，重啟母親意識（將抹去所有克隆體）

[B]銷毀太空站，保留現有世界（母親永遠沉睡）

虞昭的手懸在虛空中，突然聽到四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吶喊：

“不要選！“

他們的身體正在分解——虞景明的機械骨骼露出燃料艙，周慕言的胚胎化作導航器，虞淮之的血肉重組為推進劑，J-0917的殘軀展開成發射軌道...

原來這才是...

真正的抗體戰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