檀棄不知怎得,可能是剛干完壞事,就被人抓包了,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嚇了一跳。
扭頭才發現是卜川,她松了口氣頓時皺眉道:“大半夜在這嚇人做什么?”
卜川被她倒打一耙的功力氣笑了:“我這個夫子早早過來等著給你上課,你這個做學生的都不知道去哪鬼混了,這么晚才回,我都不能問一句了?”
檀棄立刻意識到她才是不占理的那個,瞅著他手里的書卷,本來想轉移話題,定眼一瞧,那上面的字居然是她母親教給她的字。
卜川感知果然,他立刻揚了揚手里的書卷道:“你認識?”
檀棄反應迅速道:“這字似乎不是六國字,哪個小國的文字嗎?”
卜川笑道:“不是,這是王字。”
檀棄一愣,這回瞧著是有幾分真情實感的驚訝:“王字?”
卜川見狀,暗道大約是自己想多了,只道:“當今天下,除了陳王室,后起之秀們,諸如福王伐王之類,都識得此字,世間有傳言,說能認識王字的,早晚會成王。”
檀棄不走心地恭維了一句:“王字您都認識,夫子您還真是博學。”
卜川頓時覺著手有些癢,笑道:“自然,某好歹也是出身第一學宮。”說著他支起腦袋煩惱道:“不過到底沒有人教授,只是幾個學者盲目研究的,不太準確,而且常常出錯。”說著他將這本書翻轉過來對著檀棄道:不過這種文字還是挺有意思的,就比如這個念問,你瞧是不是很有意思。”
檀棄看著他指著一個聞字念問,還是一副好奇湊過去的模樣問道:“看不懂,這里面有什么規律名堂嗎?”
檀棄對此人的試探心知肚明也沒露出破綻。
彈幕一陣無語
【什么狗東西,一天天八百個心眼。】
【當初見他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,果然是個壞東西。】
【還好崽崽聰明,真要是被試探出來了什么,那不敢想,不敢想.......】
彈幕對卜川這一試探非常反感,王字事關重大,且不說檀棄真暴露了自己認識王字的事,別的國主會怎么追殺她,光是在昭國的土地上,昭王得到這個消息就很不得了。
卜川思索了片刻還算認真答道:“沒有,照理來說任何字都有形成歷史,依據,但王字沒有,它甚至沒有規律,有些字例如田就和尋常田地形貌有些關系,但有些字例如犬卻和狗的外形相去甚遠,有人說這是幾位王聯合新創的字。”說著他看著手里的書卷笑了下:“我倒不這么覺得,這些字,怎么看都像是經歷了漫長的時間變更,不同的人修改,但......偏偏它是立刻出現在六國的。”
檀棄脊背微微一涼。
卜川繼續道:“這種感覺和幾位國主的感覺很像,他們也是如此,推行的每一條政法,做的每一樣器物,都透著古怪的正確,和王字一樣......都缺少了該有的形成歷史,仿佛他們生來知之......”
檀棄倒是還好她也算土著,但她直播間的觀眾聽著如坐針氈。
【雖然知道即便是古代也會出現聰明人,但素,真遇到聽到他們把真相猜測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毛骨悚然。】
【不過這個第一學宮這么神嗎?出來的一個學生這么聰明?崽你以后可以去這里進修一下。】
但還有些彈幕不太贊同:
【太危險了,這才一個應對起來我感覺頭都大了,再多來幾個那真是底褲都要被扒地一干二凈了。】
但其余大多數還是贊同的:
【要去的,畢竟這個德雍這幾年風頭正盛,里面出來的人,少說也是卿士,為各國王族效力,早晚都是要對上的,不了解一下這些人,以后,真對上了吃虧更大。】
【我支持,再說了也不是非要現在去,等崽崽實力提升,有自保能力的時候再去也不遲啊。】
檀棄分神看著彈幕,她覺得后面兩個人說的對,敵人再強大也是要面對的,早面對,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,也不至于抓瞎。
卜川見她走神,手里的書實在沒忍住敲她腦門上了:“想什么呢?”
檀棄回神道:“夫子,您的學宮一定很厲害吧。”
卜川不明所以:“天下第一,那是自然。”
檀棄道:“那你給我一封推薦信。”
卜川:“......”
卜川:“......呵。”人在無語到極點的時候,是真的會笑出聲的。
卜川道:“那是第一學宮,你這三腳貓的能力,我給你推薦信,你也用不上,你考不進去的。”
檀棄皺眉莫名自信:“我年紀還小,以后慢慢學不就是了。”
卜川:“呵。”他又笑了聲,指著自己道:“你知道我幾歲開蒙?”
檀棄猜測道:“六歲?”牛家村里有錢人家的小孩都是這個年紀開蒙的,太小了,沒有夫子愿意教。
而且目前大家其實都不太愿意給小孩學文,尤其昭國,可能文風鼎盛的幸國會有所不同,但昭國大多數孩子都是習武,如此才能更好為昭國,國主效力。
卜川冷笑一聲:“我三歲就開始啟蒙了,三月識完所有字,五月學完六國所有字,五歲同鄉同鎮同城同年我為第一,從三歲到十七歲寒來暑往從不輟筆,如此那年第一學宮的考試,我不過排名第九。”
檀棄:“......”
直播間觀眾:“.......”
她們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覺得自己崽想上就能上。
【這聽起來不比考清北簡單。】
【比那估計還難,我印象里那個學宮,三年招一次,一次招三十人,比清北苛刻多了。】
檀棄:“......”雖然不知道清北是什么,但不覺明理。
卜川冷笑一聲端起手邊的茶,他看起來對那個第九耿耿于懷,他提到這個字眼甚至都沒有偽裝一下。
檀棄道:“你先給我,能考上我就去,考不上你就當沒寫過那玩意。”
卜川見她不死心也沒多勸,德雍門口年年都有這樣的學生,年年來考,不甘心,年年落榜。
檀棄忽地一愣察覺到了一個盲點:“你方才只說了德雍難考,沒說其他限制,那女子也能考。”
這個問題卜川認真答了:“能,幸國在這方面風氣還算不錯,德雍出過不少女學士,也有在幸國國主手下任職的。”
檀棄好奇道:“你那一年也有嗎?”
大約是回憶到了學宮的事,卜川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些:“有,姓孟,叫孟吟月,你若有幸去幸國,也可以去請教請教她,她對好學的女子比我寬容多了。”說著他贊嘆了一句:“我那年生不逢時,到處都是天才,拼了命也才考了個第九,但這位女公子當年的入學考,排在第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