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階列島,不知名航路。
商船“羽毛之吻號”扯起全帆,兩側的船槳飛快劃動,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。
身后,一艘全身被涂成猩紅色的海盜船窮追不舍
“船長,是羅謬的‘血舞號’!”瞭望臺的船員向底下大喊。
“讓槳手再快點!”船長吼道。
大副在搖晃的甲板上緊抓欄桿,焦急的回答:“已經最快了,‘血舞號’比我們輕太多了!”
相比裝滿沉重金幣的“羽毛之吻號”,那艘輕裝的海盜船明顯速度更快。
“護衛都跟我來!”
船長拔出佩劍,帶著護衛來到船尾看著逐漸逼近的距離,心中除了恐懼,更多的是不甘。
這條隱蔽的航路他走過無數遍,從沒出過問題。
沒想到最后一次出海,撞上了海盜。
還是羅謬的“血舞號”。
之所以叫這個名字,除了船身血紅的顏色外,更是因為她的船長羅謬的行徑。
沒有任何商船能在被羅謬逮到后,留下哪怕一個活人。
就算跳海,這家伙也會拉起弓箭,送你去海底喂鯊魚。
“把貨物和金幣都扔了!”船長試圖做最后的掙扎。
命令很對,但時間晚了。
“嘭!”
大副和船員剛丟下幾箱絲綢,劇烈的晃動就讓所有人跌倒在甲板上。
“他們來了!”瞭望臺驚恐地說。
船尾,“血舞號”已經撞上了“羽毛之吻號”的尾舵,兩條底部帶著倒刺的沉重木板“砰”一聲落下,將兩艘船緊緊連在一起。
迫不及待的海盜們揮舞著長刀利斧,囂叫著沖上木板。
“為了金子,為了婊子!”
護衛隊長手執長矛,戳翻沖在最前面的幾名海盜后,回身吼道:“把他們堵在木板上!”
由于船長對這條隱蔽航路的自信,這支護衛隊加起來只有十五人。
唯一的希望,就是把這些混賬全堵在狹窄的木板上,抵消人數劣勢。
“滾開!”
最前面的海盜一斧頭砍翻擋路的護衛,但轉眼間,他就被另一根長矛戳進海里,空位也立刻被其他人填上。
“別讓他們上船!”船長一邊揮舞長劍,一邊大喊。
血液很快染紅了兩艘船之間的海水,十來具尸體漂浮其上。
看著護衛英勇的表現,船長頓時感到一線生機。
“槳手別動!瑪戈,把火油送過來,燒死這幫混賬!”
東西都丟得差不多了,只要斷開連接的木板,“羽毛之吻號”就有機會憑借更大動力擺脫海盜。
“是。”
瑪戈答應道。
但就在他轉身下船艙時,一支從“血舞號”上飛來的箭,精準穿過了他的左胸。
“啊!”
船長愣了一下,隨即吼道:“瑪戈!”
大副身體搖晃兩下,便無力地倒在甲板上。
緊接著,又有飛箭射來,三名正在廝殺的護衛應聲倒地。
勉強維持的陣線瞬間崩潰,士氣大漲的海盜們蜂擁而上,“羽毛之吻號”很快便宣告易主。
當“血舞號”的船長羅謬拿著弓走進船艙時,里面已經被他的手下洗劫得慘不忍睹。
除了自己嚴命不準動手的貨物和金幣外,船員的尸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,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。
甚至已經有心急的手下拖著尖叫的船妓在甲板上做起來。
為數不多幸存下來的人被押著跪在角落,其中就有船長和護衛隊長。
羅謬站到船長面前,咧開嘴笑了笑:“船長先生,這條航路雖然隱蔽,但你護衛也應該多請一點。”
船長緊閉雙唇,沒有回答。
羅謬又看向護衛隊長。
他倒是有反應,眼中泄露的殺氣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。
羅謬攤開手,無奈地笑笑。
“算了,下輩子記得多找點護衛吧。”
他站到船艙另一頭,掂弓搭劍,準頭先對向船長。
箭矢離弦的瞬間,腳下的船板突然震動起來。
“嗖!”
箭鋒插入船長身后的木板。
“羽毛之吻號”仿佛被一股外力推起來,在海浪的咆哮中,船身嚴重傾斜,海水瘋狂的從一側倒灌進來
甲板上的人大都措手不及跌進海里,船艙眾人也站立不穩,跟著一堆雜七雜八的尸體貨物全滾進了角落。
“什么情況,誰在把風?”
第一個清醒的羅謬在船身恢復的瞬間,便立刻沖上甲板。
但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。
船尾,原本“血舞號”的位置,不知什么時候變出來一條大船。
她的船身至少是“血舞號”的兩倍有余,各個地方都仿佛剛從海里鉆出來一樣,龐大的船帆沾滿了水草海帶,海水不斷“嘩嘩”的從甲板和舷窗往外涌出。
而自己的“血舞號”已經被海浪完全打翻,被浪頭推到商船的右舷,像尸體般只剩個船底隆起在海面上。
羅謬一把抓住身旁暈頭轉向的手下,吼道:“什么情況,這船是哪來的?”
“我······我不知道。”手下顯然驚魂未定:“她就突然······突然從我們的船底下鉆出來······”
也許是過度的驚訝,他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。
“去你的!”羅謬丟開這個廢物。
他才不信這世上有能從海底鉆出來的船。
“等這事完了,我要把放風那家伙的心臟射出來!”他咬牙舉起弓,對身后從船艙里爬出來的手下大吼:“給我打回去!”
“是!”
海盜們和登船時一樣蜂擁著向這艘大船沖去。
但剛沖到船尾,羅謬就發現有些不對。
這艘船并沒有放下連通“羽毛之吻號”的木板。
而不知何時,甲板四周,不斷有人順著船板從側面爬上來,
他們沉默地翻過欄桿,衣服滴著海水,向海盜們靠攏。
羅謬眉頭緊皺。
雖然知道不可能,但他還是有種感覺······
這些不像是活人。
無形的壓迫中,這群海盜很快被擠到一個靠近船尾的角落里。
望著甲板跟瘟疫似的一片黑壓壓的人影,羅謬忍不住舉起弓箭。
“裝神弄鬼。”
箭矢射出,射倒了最前面幾人。
海盜們爆發一陣小小的歡呼。
然而下一刻,當中箭的人緩緩起身,不聲不響把帶血的箭從身體里拔出時,他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。
就連見多識廣的羅謬也目瞪口呆。
好家伙,還真不是活人。
驚訝、慌張、恐懼,一股絕望在海盜間蔓延開來。
一位最前面的海盜心理防線率先崩潰,他舉起劍,顫抖著喊道:“怪······怪物!”
他向前沖去,一劍砍在最前面的人身上。
劍刃從肩膀到腰間,刮開一條深不見底的口子。
望著血痕,他突然狂笑起來:“我砍到了,我砍到······”
聲音戛然而止。
他的身體軟綿綿倒下,人頭則滾落到海盜們面前。
動手的人拿著滴血的斧頭,那把長劍還插在身上。
這一下徹底瓦解了所有海盜的意志,有的人跟瘋了般沖進人群,隨著幾聲慘叫,很快便只剩尸體。
而更多的人選擇放下武器。
就連羅謬,也默默放下了弓箭
不過他還沒有徹底絕望。
這些東西明顯是有目的的在行動,只要找到那個帶頭的,就還有反殺的可能。
一條寬闊的長木板從大船上落下,上面的倒鉤釘住甲板。
來吧,讓自己看看這些東西的首領是個什么怪物。
兩個人從木板上走下來。
隨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清晰,羅謬又愣住了。
那身影,一個是眼神銳利卻年齡不大的少年。
而另一個甚至是稚氣未脫的女孩。
他頓時感覺這一整件事都荒唐無比。
“我的女神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