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曾經是。“
星染的機械眼暗淡了一瞬，“穹頂議會第七執行者，完全理性的決策單元。
直到三個月前的一次任務，我接觸到了一位靈媒師的情感記憶碎片...“她摸了摸左臉的傷疤，“議會認為我已被污染，下令銷毀。現在我是一名叛逃者。“
林夕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星染說話時那種探究的語氣，就像在分析一個陌生概念，而非講述自己的經歷。
“你為什么幫我？“林夕終于問道。
星染的機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某個部件：“你的情感波動...我想了解更多。議會剝奪了我們的感受能力，但我發現自己開始渴望理解那些被禁止的東西——喜悅、悲傷、憤怒...“
她突然伸手輕觸林夕的眼角，“比如現在，你眼中這種濕潤的狀態，是因為恐懼還是悲傷？“
林夕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。小溪、便利店、原本的世界...一切都那么遙遠。
“這叫思念。“她輕聲說，沒有躲開星染的手。
“思念...“星染重復著，機械眼中數據流快速閃動，“數據庫中有定義，但實際體驗...很不同。“
她突然收回手，“我們必須離開，巡邏隊有熱能掃描。“
她拉起林夕的手腕——那只手是溫暖的肉體與冰冷的金屬交織而成，觸感奇異卻并不令人不適。
星染帶著林夕在小巷中穿行，熟練地避開巡邏隊和監控無人機。
路上，林夕得知穹頂議會是這個世界最有權勢的組織，由七位“無感者“領導，他們通過基因改造和機械強化，徹底摒棄了情感波動，以絕對理性統治著星穹界。
“界域行者能自由穿梭不同世界，不受議會控制，所以被列為頭號威脅。“
星染解釋道，“你的那本書，《靈契錄》，據說是打開世界之門的鑰匙。“
林夕下意識摸了摸背包里的古籍：“墨玄說它會指引我...“
“墨玄？“星染突然停下腳步，“萬象圖書館的老館長？他還活著？“
“你認識他？“
“議會五十年前就宣布他已死亡。“
星染的機械眼閃爍著，“看來他們又撒謊了。這很...令人憤怒。“
她摸了摸胸口，“啊，這就是憤怒的感覺嗎？心跳加速，體溫上升...“
林夕看著星染認真記錄自己情緒變化的模樣，既覺得好笑又心酸。
這個半機械的女子正在重新學習如何做一個有感情的人，而她自己，卻被迫離開了所有熟悉的人和事。
“到了。“星染在一棟廢棄的鐘樓前停下，“我的臨時據點。“
鐘樓內部被改造成了一個簡陋的實驗室，各種林夕叫不出名字的設備閃爍著微光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全息投影，展示著星穹界的地圖，上面標記著數十個紅點。
“穹頂議會的監控節點，“星染注意到林夕的目光，“我正在研究如何癱瘓它們。“
她走向一個工作臺，機械手指靈活地拆解著某個裝置。
林夕環顧四周，在角落里發現了一面貼滿照片的墻。
走近看，全是不同表情的人類面孔——大笑的孩童、哭泣的老人、憤怒的青年...每張照片旁邊都有工整的標注：喜悅、悲傷、憤怒...
“我的研究資料。“
星染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，“議會禁止我們理解情感，但我需要知道...自己缺少的是什么。“
林夕突然明白了星染為何救她——在所有界域行者中，林夕可能是情感最豐富的那一個。
對小溪的思念，對陌生世界的恐懼，對遭遇變故的憤怒...所有這些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。
“你會幫我找到魔法學院嗎？“林夕問道，“墨玄說那里有人能幫我。“
星染的機械眼轉動了一下：“學院現在很危險，議會增派了三倍巡邏隊。“她停頓片刻，“但我可以帶你去。作為交換...“
“交換什么？“
“教我感受更多情感。“星染的人類半邊臉露出一個生澀的微笑，“我想知道，是什么讓你在睡夢中流淚，又是什么讓你看著那只貓的照片時，胸口會有溫暖的感覺。“
林夕心頭一震：“你翻了我的東西？“
“背包掃描是基本安全程序。“星染毫無愧色，“那只貍花貓，它對你不只是寵物，對嗎？“
林夕從內袋掏出小溪的照片，指尖輕輕撫過那小小的身影：“它叫小溪，陪我四年了。我不知道它現在怎么樣，是不是在找我...“
話音未落，她手中的古籍突然發出微弱的藍光。
星染立刻進入警戒狀態，機械臂變形伸出一把能量刃。
“等等！“林夕攔住她，“我覺得它在...回應我。“
她翻開古籍，發現原本空白的一頁上浮現出新的文字：
「守護契約激活。靈貓族已感應到持有者方位，正在跨越界域壁壘。」
“小溪要來了？“林夕又驚又喜，但隨即擔憂起來，“這太危險了！“
星染的機械眼分析著古籍上的能量波動：“根據數據，靈貓族是少數能自主穿越世界的生物。如果你的貓真有靈貓族血統，它確實可能找到你。“
她歪著頭，“這讓你感到...擔憂和期待混合？多么復雜的情感反應。“
林夕正要回答，突然整個鐘樓劇烈震動起來。
星染的機械眼瞬間轉為紅色警報狀態：“不好！議會找到我們了！“
天花板崩裂，三架議會無人機破頂而入，冰冷的機械音回蕩在空中：
“叛逃單位星染，立即投降。界域行者林夕，你已被標記為凈化目標。“
星染的機械臂迅速變形重組，形成一面能量盾擋在林夕面前：“跑！古籍會指引你去安全的地方！“
“那你呢？“林夕抓住她的手臂。
星染的人類眼睛直視林夕：“這是我第一次...為保護某人而戰。“她的聲音里帶著新奇的顫抖，“這種感覺...很好。“
無人機開火了。
星染一把推開林夕，迎向那些冰冷的殺人機器。
林夕在古籍藍光的指引下沖向暗門，最后回頭看了一眼——星染站在漫天飛舞的火花中，機械與肉體完美協調地戰斗著，人類半邊臉上，竟帶著一絲釋然的微笑。
與此同時，在原世界的玄靈觀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