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山把玩著手里的玉玨，凝脂油潤，活色生白。

是上好的羊脂白玉。

只是這玩意，要如何保他性命？

“這是何物？”韓山抬眼問到。

“此乃天玉，是十八重天上落下的碎屑。”

“經奇術祭煉，蘊藏先天之氣。”

“有此玉相助，小友便可放心施為。”

徐耳說罷，手捏印訣，催動天玉。

只見白玉中涌出華彩，化做一件華麗的長袍，如同活物般環繞韓山周身。

其袖口有三道云紋。

“十八重天上有一句話。”

“先敬霓裳后敬人。”

“只要有此‘霓裳’護體，先天以下妖物，輕易傷不得你”

撫摸著身上的長袍，韓山心中暗道：“看這云紋，不似裝飾，倒像是某種階級特有的裝飾規格。

莫非此物乃是天上區分地位的衣服？”

但韓山很快又想到另一處關鍵點。

“徐道長，你有這等寶物，又為何會被那妖猴所傷呢？”

老道士臉色尷尬。

“那孽畜的毒霧無孔不入，這霓裳雖能防住拳腳，貧道的肉體卻經不住毒霧腐蝕。”

“雖然毒霧籠罩范圍有限，但那妖猴在蒼云洞中可通過妖藤來改變地形。”

“貧道之前的分身，都是死于封閉空間之中。”

“但這次有小友助力，則大不同了！”

說到激動處，徐耳抓住韓山手“只要小友將那妖藤牽引出洞，妖猴的速度便要大打折扣。”

“屆時我帶著小友跑出毒霧范圍，那妖猴定然追趕不上。”

“事便可成！”

韓山略微思考之后，又問到：“那道長沒了霓裳，對付那妖猴，又有幾成勝算？”

“這....”徐耳遲疑片刻，方才回道：“貧道這具分身全力施為，最壞...也能同歸于盡。”

“那算了。”韓山將天玉拍到徐耳掌心中。

“徐道長還是找老君山上那兩位一起對敵吧。”

“我還有要事在身，恕不奉陪。”

沒有十成勝算，韓山一個內勁，怎么敢摻和進煉臟境級別的的戰斗中。

而且這家伙滿口胡話。

若真按他的方法，一晚上哪能解決問題？

老道士一聽便急了。

老君山夫妻二人出價太高，他給不起。

那“夤夜曇花”成熟時間也就在這幾天之內。

若是錯過，再等百年。

從終南山調派分身，也來不及了。

好不容易尋得一個正巧克制妖猴的幫手，怎能輕易放棄？

既然七星丹不夠，那便再加上一筆籌碼。

“若小友愿助我，貧道可為小友出手一次！”

“愿立天道誓言！”

“不必了。”韓山果斷拒絕。

他與徐耳不過見了兩面，實在不敢信任。

你死分身，我丟性命。

這筆帳無論如何也不劃算。

“大爭之世，你若不搏一搏，怎能脫穎而出呢？”

徐耳煽動著對方。

“我欲效莊周，做那無用之材。”

韓山蹲下身子，繼續烤肉。

他受夠了，不過在擂臺上強出頭一次，便帶來如此多的變數。

還是茍一點吧。

能好好習武，拼什么命啊。

“此言謬矣！”

“君子應處木雁之間，當有龍蛇之變！”

這句無用之材直接給老道士整進論道狀態了。

他索性一撩下擺，盤腿而坐，就要與韓山好好說道說道。

“昔日莊子觀伐木而悟，樹因為無用而免遭砍伐。

這是不假。

可故事到這里，遠沒有結束！”

徐耳目光炯炯，娓娓道來。

“出山后，莊子留宿友人家中。”

“兩人久未相見，叫童子殺鵝款待。”

“童子問道：一只能叫，一只不能叫，殺哪一只？”

“友人說：殺那只不能叫的。”

“于是弟子請教到：昨日看到山中大樹，因沒有用處而活了下來。”

“今日卻見家中的鵝，因為不會叫而成了盤中餐。”

“那到底應該無用，還是有用呢？”

韓山手上一頓。

這句話著實擊中了他。

“莊子問言大喜。”

“直夸弟子悟性不低。”

“你猜，莊子是怎么回答的？”

“怎么回答的？”韓山追問到。

“莊子曰：我肯定要處于這種才與不才之間。”

“也就是木雁之間。”

“沒有辦法辨識我是有用還是無用。”

“這樣，對方就不會輕舉妄動。”

徐耳緊接著解釋道：“哪怕是老虎，在黔驢技窮之前，也對那頭驢敬畏有加。”

韓山皺眉“這不過也是一時之計。”

“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該有的實力。”

“所以小友當有龍蛇之變！”

徐耳煽動到：“你本是山中大妖，天生地養。

就轉世后實力不濟，也不可妄自菲薄。”

“當蛇時，低頭順眉，不必羞恥。”

“當龍時，也絕不該因為曾經做過蛇，而猶豫不前！”

韓山擦了擦汗。

事到如今，自己是人類這件事已經說不出口了。

但老道的話確實令他有所觸動。

自己既然已經決定展露天賦，搏一個天驕名頭。

卻畏畏縮縮，見機緣在眼前也不敢爭取。

豈不是正應了他的話。

反復思索后，韓山終于下定決心。

他要徹底利用好這一次資源，來一場龍蛇之變！

“道長催的太急，我實在不好安排。”

“不如這樣，你先叫醒馮何兩位長老”

“我與他們交代片刻，再與你同去。”

“好好好”徐耳連聲答應。

道袍一揮，馮暢何旭二人便蘇醒過來。

“這位是？”馮暢略顯茫然的問道。

韓山不給二人思考時間，只是囑咐道：“我有一些私事要辦，不會耽擱太久。”

“若是明天未歸，請長老們幫我遮掩一二。”

兩位長老面面相覷。

韓山說話怎么這般霸道了？

這位老道人又是誰？

“走吧。”韓山示意徐耳。

“嗯”

老道士不覺有異。

在他看來，韓山必然是一只道行極高的山精化凡重修。

是有資格與他結交的。

至于馮何二人....

先天七品的武者當然不會在乎兩只螻蟻的想法。

白霧托舉起韓山和徐耳，兩人飛上天際，緩緩消失在視野中。

這一手騰云駕霧的本事，令馮何二老驚訝到說不出話來。

何旭回過神來，沉思片刻，緩緩說到：“我曾聽苗疆青蛇夫人說過。韓山有沒落宗門的傳承。”

“當時沒有硬搶其所懷奇術，多半也是怕激怒背后的護道人。”

“不過日子一久，大家也都沒當回事了...”

“那現在的情況是...”

馮暢震驚的望著四周白霧。

難不成，韓山真有一位護道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