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凜寒毛倒豎，猛地抬頭，看到了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：

一個三米高的生物不知何時已在他身側。

它四肢細長，頭顱上裂開一張巨口，兩只通紅的圓眼正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
這怪物竟悄無聲息地觀察了他多久？

江凜如墜冰窟。

嗚——嗡——

怪物再次發出那詭異的鳴叫，突然揚起利爪，五根手指如同船錨的倒刺，朝著江凜狠狠抓來。

這要是被抓住，絕對會被捅個對穿！

所幸新提升的速度屬性救了他一命，在利爪襲來的瞬間，他的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，猛地后撤一步。

鏘！

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中，怪物的利爪在碼頭鋼板上刮出串串火花。

江凜抬手就是一記高壓氣浪。

砰！

悶響過后，怪物只是晃了晃腦袋，竟毫發無傷！

“該死！”

江凜轉身就朝方舟號沖去，同時催動機械核心，一邊收起舷梯一邊啟動引擎。

貨輪發出沉悶的轟鳴，緩緩駛離這個碼頭。

應急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，金屬撞擊聲驚醒了蘇昭儀。

“江凜！出什么事了？！”

“去掌舵！保持航向！”

蘇昭儀沒有多問，轉身撲向銹跡斑斑的舵輪，她能感覺到整艘船都在發出震顫。

哐——哐——

液壓艙門緩慢閉合的機械聲在死寂的船艙內格外刺耳。

江凜死死盯著那道縫隙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
太慢了...這該死的門關得實在太慢了。

就在艙門即將閉合的瞬間，一只巨手突然從縫隙中擠了進來。

那五根畸形的手指上長著漆黑的角質層，在鋼鐵艙門上劃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，火星四濺。

借著搖曳的燈光，江凜終于看清了那個東西，那根本不是什么喪尸。

一顆畸形的頭顱上，兩個滲血的洞代替了眼睛。

江凜抄起刀刃，用盡全力劈向那只怪手。

鐺！

金屬碰撞的巨響震得他虎口發麻。

刀刃竟然崩了個缺口，而那只手連皮都沒破。

整艘船突然劇烈傾斜，那個怪物正用力量拖拽著船體，金屬扭曲的呻吟聲從四面八方傳來，甲板上的鉚釘一個接一個地崩飛。

如果繼續這樣下去，整艘船都會被這家伙掀翻！

他咬破舌尖強迫自己冷靜，將全部力量凝聚在右手。

一道壓縮到極致的氣流在掌心旋轉，發出尖銳的嘯叫。

噗嗤！

氣流精準地貫入那個血洞。

暗紅色的漿液噴涌而出，順著怪物慘白的皮膚流進它那張開的巨口中。

“嘎啊啊啊——”

無法形容的尖嘯瞬間充滿整個船艙，玻璃舷窗齊齊爆裂，江凜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。

終于，那只手松開了。

艙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徹底閉合，液壓系統發出垂死般的嗡鳴。

江凜癱坐在滲水的甲板上，顫抖的手撫過艙門上三道深深的爪痕。

如果海里全是這玩意兒……

他盯著舷窗外黏附的蒼白觸須，喉結滾動了一下。

嗡鳴突然變得刺耳，像是某種東西在甲板下模仿引擎的節奏。

逃。

必須趕在漲潮前沖出這片水域。

沒有幸存者能在這種海域活過三天。

銹蝕的螺旋槳攪動著越來越粘稠的海水。

要么沖出黑潮，要么變成下一具尸體。

嘎吱——嘎吱——

這艘改裝過的貨輪正在未知水域緩慢前行，船底不時傳來刮擦的聲響。

“關掉引擎！那些東西能聽到螺旋槳的聲音。”

蘇昭儀迅速切斷了動力，船只借著慣性在漆黑的海面上滑行。

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怪異鳴叫，像是某種海洋生物，卻又夾雜著人類般的嗚咽。

“前面應該就是跨海大橋的殘骸，”

蘇昭儀指著導航儀上模糊的影像，“我們可以暫時停靠在橋墩之間。”

江凜點點頭。

這座半沉沒的鋼鐵確實能提供暫時的庇護，至少比在開闊海面上成為活靶子要強。

當船身輕輕撞上橋墩時，江凜關閉了所有設備，整艘船瞬間陷入死寂。

“剛才...那是什么？”

蘇昭儀的聲音有些發抖，她指的是半小時前怪物，那絕對不是已知的海洋生物。

江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“管它是什么，只要別再來找麻煩就行。”

“天亮后我們往哪走？”

“新港區碼頭。”

江凜盯著漆黑的海面，“那里應該還有幾艘沒完全沉沒的船只。”

在這個石油早已枯竭的世界里，常規船只都成了廢鐵，但對他這樣的異能者來說，只要能接觸到反應堆，就能讓這艘老舊的貨輪重獲新生。

“你吃東西了嗎？”

江凜盯著蘇昭儀，她臉色蒼白得嚇人，此刻松懈下來，她的眼神都有些渙散。

“我...”

“剛才清點過了，如果每天只吃一頓，淡水和食物最多撐一個月。”

她說得小心翼翼，心里直打鼓。這個配給量是她擅自把江凜和自己算在一起的，而江凜從未說過會和她分享同樣的份額。

江凜掃了眼船艙。

蘇昭儀已經把吊床重新系好，防水布鋪得平平整整，連救生衣都疊成了方塊，現在竟有了幾分人味。

連續三個月的海上漂泊讓兩人都渴望能好好睡一覺。

江凜從儲物柜里摸出個罐頭扔給她。

“吃了睡覺。”

“這...給我的？”

蘇昭儀盯著罐頭，喉頭滾動，魚肉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。她機械地接過罐頭，蜷縮在角落撬開蓋子。

第一口下去，咸香的油脂在舌尖炸開。

太久沒嘗過飽腹的滋味，她吃得急，差點噎住。

溫熱的魚肉滑進胃里，連手指上沾的油星都舔得干干凈凈。

吃完最后一塊，她搖搖晃晃站起來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又翻出背包摸出個小藥瓶攥在手心，默默坐回吊床邊。

海水的咸腥味混著機油味鉆進鼻腔，船艙隨著海浪輕輕搖晃。在這見不到明天的世界里，什么都比不上一個能庇護她的異能者來得實在。

江凜正在用異能修復受損的區域。

回到駕駛艙時，發現蘇昭儀低著頭坐在床邊，他皺眉道：“別坐著了，抓緊時間休息，后半夜還要輪班。”

蘇昭儀猛地抬頭，眼神閃爍了一下，慌忙應道：“好、好的。”

她匆忙起身走到休息區，脫下鞋子躺下，順手把那個小物件塞回了背包。

來到儲物艙，江凜發現那個救上來的少女還在沉睡，這讓他起了疑心。

從昨晚救她上船到現在已經快一天了，正常人不可能睡這么久。

“別裝了，”

江凜捏了捏少女的臉頰，“再不起來就把你扔海里。”

少女依然安詳地睡著，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。

江凜有些無奈。

要不是發現她身上有特殊能力波動，他根本不會冒險救這個陌生人。

誰知道她醒來后是敵是友？

夜間的海風讓溫度驟降。

江凜嘆了口氣，把少女抱到駕駛艙。

蘇昭儀已經疲憊地睡著了，他給兩人蓋上了厚毛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