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，柳三江剛放下碗筷，老火銃就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，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：“三兒，昨兒落下的活計還沒來得及處理，你去不去？”

柳三江抬頭看了眼窗外漸亮的天色，擦了擦嘴角，轉(zhuǎn)向柳家旺說道：“大哥去吧，我這邊還有兩頭土豹和一頭雪鹿要處理。”

“山貓王？”老火銃眼睛猛地瞪大，煙袋都差點掉在地上，急忙湊近幾步，“快讓我瞧瞧，這東西可是稀罕物！”說著就要往外沖。

柳三江看著老火銃那副急切的模樣，不由得暗自發(fā)笑。這么多年過去，老火銃這愛看稀罕物的性子一點都沒改。

“慢著點，老銃。”屯長放下手中的碗，抹了把嘴，“先把早飯吃完。”

老火銃這才想起碗里還剩著半碗粥，訕訕地坐回椅子上，一邊扒拉著粥一邊念叨：“山貓王的皮子可金貴著呢，除了嶺王爺?shù)钠ぷ樱嚼镱^就數(shù)它最值錢。”

“比狐裘還貴？”柳三江故意問道，眼角帶著一絲狡黠。

“狐裘算什么！”老火銃不屑地揮揮手，“一塊才巴掌大。山貓王皮子要是完整的，能賣出天價！”

屯長一邊扒拉著碗里的飯，一邊點頭附和：“老銃說得對。這山貓王比白鹿都難見，我上次見著還是四年前，一只母豹帶著三個崽子。那時候要不是槍走火了，說不定...”說著，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遺憾。

“對了，”屯長忽然想起什么，放下筷子正色道，“老醫(yī)要是知道你打到山貓王，肯定得找上門來。這骨頭入藥，比鹿骨還管用。”

柳三江聽著這話，心中暗自盤算。山里的東西，果然都有它獨特的價值。

“你要是想處理，得找老屠。”屯長繼續(xù)說道，“山貓王皮子金貴，一個小口子就得少好幾個大洋。老屠手藝好，能把價錢要到最高。”

“成，那我這就去找老屠叔。”柳三江站起身，忽然靈機一動，“大爺，晚上嘗嘗我的手藝？雪鹿肉。”

“你小子，”屯長笑罵道，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，“這是要顯擺廚藝啊？老銃，你說呢？”

老火銃故作不滿地撇撇嘴：“哼，也沒見誰請我吃。”眼睛卻不住地往柳三江那邊瞟。

“老槍叔，這怎么能少了您呢？”柳三江笑著說，“等老屠叔處理完，您把嬸子他們都叫來。”

“你小子，”老火銃樂呵呵地掏出煙袋，熟練地裝著煙絲，“不怕給你吃窮啊？”

“能吃窮也是本事。”柳三江笑著起身，準備去找老屠。

等柳三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，屯長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，轉(zhuǎn)向柳家旺，聲音低沉：“家旺，那幾個小趙蠻子，真是三兒一個人動的手？”

“爹，”柳家旺神色凝重，眉頭微皺，“我當時連槍都沒帶，鐵蛋在三兒身上。就算我有家伙，也不敢動手啊。您說過的話我都記著，要是三兒出事，我怎么跟您交代？”

老火銃一邊慢條斯理地裝著煙葉，一邊說道：“老銃，家旺這話我信。這孩子性子穩(wěn)，沒槍沒刀的情況下，肯定不會亂來。倒是三兒，自從上次遇到嶺王爺和狼群后，膽子大得很。”

他深深吸了一口煙，煙霧繚繞中瞇著眼感嘆：“這楊家峪的煙葉就是好，一聞就知道不一般。”

屯長沒接這茬，對柳家旺說：“巡山隊的事得抓緊，讓趙洪明盡快定下來。三兒這么大殺性不行，得有人看著。”

“知道了爹。”柳家旺應(yīng)聲離開，腳步匆匆。

此時的柳三江已經(jīng)扛著山貓王往老屠家走。才走沒多遠，就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回頭一看，是柳家旺追了上來。

“你小子，”柳家旺快步上前，接過山貓王，“這么重的東西也敢扛，這腰可不能閑著。”

“這算什么，”柳三江不以為意地笑笑，“這活兒我熟得很。”

“行了，一會兒還得去查看情況，留點力氣。”柳家旺說著，又往回走，“咱們把另一頭土豹和雪鹿也扛上。”

兩人重新回去，把剩下的獵物也扛上，一起往老屠家走去。路上遇到不少村民，看到他們扛著的獵物，都驚訝地駐足觀看，議論紛紛。

老屠正在院子里吃飯，聽到院門響動抬頭一看，差點把碗摔了。他連忙放下碗，三步并作兩步地迎了上來。

“這...這就是你們昨晚回來晚的原因？”老屠一邊說著，一邊仔細檢查起地上的獵物，眼中滿是驚嘆。

“全是那小子搞的鬼。”柳家旺說這話時，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。

“真的假的？”老屠一臉震驚地看向柳三江，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。

柳三江笑著擺擺手：“老屠叔別聽我大哥瞎說，要是我真有這本事，還用帶他進山分一份？”

“這福氣真不小，”老屠感嘆道，手指輕輕撫過豹皮，“山貓王可不是誰都能遇上的。可惜這張皮子打爛了，少說得跌三成。”

正說著，院門又被推開，柳家智和陳建民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。

“大哥！三兒！”兩人一邊喊著，一邊往這邊跑。

“你們來干什么？”柳家旺皺眉問道，“建民不用幫老屠忙活？”

“不用，我們想去溪邊看看。”柳家智說著，拍了拍腰間的槍，“帶著槍呢，不危險。”

柳三江眼前一亮：“溪面都結(jié)冰了，你們怎么找？”

“砸冰唄，在家也是閑著。”柳家智說著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“三兒想去？”柳家旺看出柳三江的興趣，想了想說，“要不這樣，我去收套子，你跟他們?nèi)ィ俊?

柳三江沉吟片刻：“先收套子，再去溪邊。”

“那我們一起去收套子！”柳家智和陳建民異口同聲地說道。

比起砸冰找魚，收套子可有意思多了。要是能逮到只山雕，那就更美了。幾人的臉上都露出期待的神色。

老屠看著眼前這群年輕人，不由得搖頭笑道：“你們啊，就是閑不住。不過這山貓王的皮子得好好處理，可別糟蹋了。”

“老屠叔放心，”柳三江說，“晚上請您吃雪鹿肉。”

“那敢情好，”老屠眼睛一亮，“我得趕緊把這些處理完。”

幾人幫著老屠把獵物安置好，便準備出發(fā)去看套子。臨走前，老屠還特意叮囑：“山里頭最近不太平，你們幾個要當心點。”

柳家旺點點頭：“知道了，老屠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