槍決結束，柳三江和柳家旺、老藥醫正要離開廣場，一名戰士快步走來，“柳三江同志，陳首長已經離開了，臨走前交代，給你備下點兒玩意兒，等你離開縣城時再來取。”

柳三江點點頭，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。陳衛為何如此匆忙離開？難道是有什么緊急任務？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。

按照約定時間，他來到縣里的小會場。這里原是日本人的娛樂場所，如今已改建成會議場地。推開厚重的木門，陽光透過窗戶斜射進來，照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光影。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煙草味，幾個老獵手正在角落里低聲交談。

“家旺來了！”有人突然喊道。

“你們屯子來得真齊整。”柳家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
柳三江環顧四周，發現各個山里屯子的人都到了，都是參與圍剿黑柱豹的好手。他們或站或坐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不時傳出壓低的笑聲。瞅瞅自家的老窩，就來了他們仨人，顯得有些冷清。

這讓柳三江不禁想到自己大爺。按理說這么大的場面，大爺不該缺席。難道是怕搶了自己風頭？還是另有隱情？

正當他思索時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：“柳老三怎么沒來？這么大的事，他不露面？”

抬頭一看，是孫鐵柱那張標志性的禿頂，在陽光下泛著油光。他穿著一件深色的老式中山裝，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“孫叔。”柳家旺趕緊打招呼，語氣恭敬。

孫鐵柱笑呵呵地看向柳三江：“小子，上次在山里沒看清你的本事，這回可讓大伙開了眼。黑柱豹那么狡猾，愣是被你給逮住了。”

“孫叔過獎，都是大爺他們的功勞。”柳三江謙虛道，目光卻不自覺地躲閃。

“得了吧，現在誰不知道是你出的主意？”孫鐵柱在他身邊坐下，身上的煙草味更濃了，“等會兒嘉獎完，跟我去趟孫家寨，讓我們屯子的年輕人也見識見識。我那閨女長得俊，能干活，會做飯，是個好姑娘，她也想向你學習學習呢。柳三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裝作沒聽懂：“孫叔說得對，孫家寨的姑娘都不錯。”

“哎呦，我說的是我閨女！”孫鐵柱急了，一拍大腿，“你小子別裝糊涂。”

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柳三江心里一緊。孫鐵柱是什么人，大爺沒少提醒過他。在這山區里，孫鐵柱可不是簡單角色。這么熱情，肯定有事。

“孫叔，家里還有一勝一勤要照顧...”柳三江想推辭，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。

“家旺回去照看就成，你就去一天。”孫鐵柱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力道不輕不重，“對了，三疆最近有消息嗎？他什么時候休假？記得提前告訴我。

不等柳三江回答，孫鐵柱就起身走了，留下一陣煙草味在空氣中飄散。

“三兒，你要發達了！”柳家旺憋著笑說，眼睛瞇成一條縫。

“大哥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柳三江心里越發不安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“孫叔相中你了！”柳家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，“你打死頭狼、抓黑柱豹的事他都知道了。現在整個山區誰不知道你柳三江的名字？”

柳三江臉色一變：“相中了？”

“明白了？就知道你小子聰明。”柳家旺壓低聲音，湊近了些，“孫叔家五個孩子，兩個男孩，三個閨女，最大的閨女比你大一歲。”

“就是...”柳三江喉結滾動了一下。

“嗯，長得挺喜慶的，就是比你胖點。”柳家旺眼中帶著戲謔。

“胖多少？”柳三江的聲音有些發干。

“老大塊頭比我多重四五十斤呢。”柳家旺笑道，“你這太瘦，正好補補。再說了，孫家在山區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要是能攀上這門親事...”

柳三江一陣頭大，額頭的汗珠更密了。他萬萬沒想到，抓個黑柱豹還能引來這種麻煩。本以為立了功就能過幾天安生日子，沒成想又惹來這么一樁事。

會場里人漸漸多了起來，空氣變得燥熱。柳三江借機避開了這個話題，但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應對。他找了個角落坐下，看著人來人往。

孫鐵柱這是存了心要他當女婿，這可不是小事。要是直接拒絕，怕是會得罪人；要是答應吧，他可受不了那么重的媳婦。更何況，他對婚姻大事還沒有任何打算。

想到這，柳三江不由得看了眼孫鐵柱那邊。只見對方正和幾個屯子的管事說笑，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，那眼神讓他背后發涼。

這下可好，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，任人宰割了。柳三江摸了摸額頭的汗，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“大哥，你說大爺是不是早知道這事，所以才沒來？”柳三江問道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。

柳家旺笑而不語，這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。看來大爺是早就知道孫鐵柱的打算，所以才故意避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