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呼嘯，雪花紛飛。大黑熊洞外，積雪已經沒過腳踝。

柳三江站在洞口，目光陰沉地盯著被按在地上的黑柱豹。對方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，但他絲毫不為所動。那張曾經讓他和老銃生一家痛不欲生的臉，此刻就在眼前。

“瞅什么瞅！”柳三江一巴掌重重扇在黑柱豹臉上，眼中怒火噴涌而出。他的手在顫抖，不是因為寒冷，而是壓抑多年的仇恨在這一刻幾乎將他吞噬。

黑柱豹被打得偏過頭去，嘴角滲出血絲。他想抬頭，卻被柳三江一腳踹在胸口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。

“要不是你這狗東西，老子現在正在山里打獵，跟家里人吃著熱騰騰的餃子過年。”柳三江的聲音沙啞，帶著幾分哽咽，“要不是你這畜生，這段時間進山打獵賺的錢，都夠我給弟妹請個先生認字了！”

周圍的人默默看著這一幕，沒有人上前阻止。大家都知道柳三江的遭遇，也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。

“都是你這王八蛋害的！”柳三江又是一腳，正中黑柱豹的傷口，“害得我老銃生家破人亡，今天就該讓你償命！”

屯屯長這時快步上前，一把拉住暴怒的柳三江：“別打了，打死了不好交代，部隊有規定，俘虜不能受半點委屈。”

柳三江掙扎著想要掙脫，但屯屯長的力氣出奇地大。他死死拽住柳三江的胳膊，同時朝其他人揮手示意：“把傷員分開處理，能救的送去救治，救不了的就地處理。”

“黑柱豹......”屯屯長低頭看著地上的人影，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，“這么多年了，看來是不記得我了。”

黑柱豹艱難地抬起頭，目光在屯屯長臉上停留片刻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。那張臉確實有些熟悉，但他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。

“也是，你現在威風得很，哪還記得當年的事。”屯屯長冷笑一聲，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諷刺，“不過今天落在我手里，也算是老天開眼。”

他轉頭看向一旁神情復雜的老火銃：“要不要跟他算算舊賬？再不動手可就沒機會了。”

老火銃站在原地，目光死死盯著黑柱豹。寒風吹動他的衣襟，也吹亂了他花白的頭發。許久，他才緩緩搖頭：“送他去縣里吧，再大的仇也該有個了結。我怕自己控制不住，壞了規矩。”

屯屯長點點頭，示意手下把黑柱豹綁起來。就在這時，柳三江突然開口：“等等！大爺，咱們不能都走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他們剛才說了，這山洞里的物資夠用好幾年。”柳三江指著大黑熊洞深處，“二百多號人用的東西，那得有多少？咱們山里什么都缺，這些東西不能浪費了。”

寒風呼嘯著灌進洞口，柳三江繼續說道：“而且這鐵山離下面那么遠，要是不趁現在搬，得費多大勁？再說他們提到另外兩個門都堵死了，得找人帶路進去看看。”

屯屯長皺眉思索片刻：“你說得對，這事得跟陳老實商量。黑柱豹必須先送過去，給大伙一個交代。你帶人去查查里面情況，我去找陳老實。”

分配好任務后，屯屯長帶著人押解黑柱豹離開。柳三江從地上撿起那件沾血的軍大衣披上，留下幾個人守在洞口，帶著其他人往里走。

“前面帶路。”他推了推那個受傷較輕的“賬房”，對方踉蹌著向前走去。

洞內光線昏暗，手電筒的光束在石壁上跳動。一路走來，他們經過幾個存放工具的石室。老火銃說那些是修槍的工具，柳三江讓人做了記號繼續前進。

“這邊是糧倉，”賬房指著一處拐角，聲音因為恐懼而發顫，“能有三分地大，都是糧食。旁邊那間是放罐頭的，不過都是小鬼子的罐頭，沒人愛吃。”

柳三江走進糧倉，借著手電光打量四周。確實如賬房所說，這里堆滿了糧食，光是看著就讓人心驚。他隨手拿起一個罐頭掂了掂，分量不輕。估計是敵軍從后方運過來的補給，雖然質量不如早期的好，但也是難得的物資。

繼續往前走，來到一間沒有門的石室。借著手電光，柳三江看到里面堆滿了防毒面具。那些橡膠制品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，像是無數張猙獰的面孔。

他的心突然一緊，一個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
“這后面那間石室是什么？”他指著前方緊閉的石門問道，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。

“不知道，”賬房縮了縮脖子，“大哥從不讓人進去。”

柳三江深吸一口氣，上前推開石門。厚重的石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，揚起一片灰塵。當看清里面的情況時，他的瞳孔猛地收縮。

石室內堆滿了標著奇怪符號的箱子，整整齊齊地碼放著。他走上前，小心翼翼地掀開一個箱子。當看到里面躺著的大型炮彈時，他的心猛地一沉。

聯想到外面那些防毒面具，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：這該不會是毒氣彈吧？

“都別動！”柳三江厲聲喝道，“誰都不許碰這些箱子！”

他的聲音在石室內回蕩，帶著一絲顫抖。如果這些真的是毒氣彈，那事情就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。這不僅僅是一個山匪窩點的問題，而是關系到整個地區安全的大事。

“你們幾個，”他轉身對著身后的人說道，“去把守在洞口的兄弟叫來，這里得加強警戒。另外，讓人快馬加鞭去通知屯屯長，就說這里的情況比想象的要復雜得多。”

幾個人領命離去，腳步聲在石洞中回蕩。柳三江站在原地，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箱子上。他知道，這個發現將會改變很多事情。但現在，他們必須確保這些危險的武器不會落入他人之手。

寒風依舊在洞口呼嘯，但柳三江已經顧不上寒冷。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，每一個都讓他感到不安。這個發現，或許會讓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一個更大的漩渦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