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呼嘯，大雪紛飛。柳三江站在訓練場邊，看著趙民明帶著民兵隊訓練，冷風吹得他臉頰生疼。

“左邊！往左邊走！你他娘的連左右都分不清了是吧！”趙民明扯著嗓子怒吼，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刺耳。

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慌忙調整方向，卻又撞上了前面的人。頓時，整個隊列亂作一團。

“都給我站住！重來！”趙民明氣得直跺腳，轉頭看見柳三江正在偷笑，立刻板起臉，“你小子笑什么笑？這訓練強度你扛不住，趕緊回去帶你的少年先鋒隊去！”

柳三江抿了抿嘴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服氣：“我能行。”

“陳衛同志特意交代了，讓你帶少年先鋒隊。”趙民明語氣緩和下來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這事一樣重要。再說了，你看看這幫大老爺們訓練得什么樣子，你真想跟他們一起挨罵？”

柳三江無奈地點點頭，轉身往自己的訓練場地走去。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，很快就被紛飛的大雪填平。

少年先鋒隊的訓練場地在村子東頭的一片空地上。十來個小孩子排得整整齊齊，比那邊的大人們像樣多了。

“三叔，我們什么時候發糖啊？”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怯生生地問道，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滿是期待。

柳三江故意板著臉：“等訓練完。誰要是偷懶，就沒糖吃。”

“知道啦......”小丫頭立刻挺直了腰板，生怕因為表現不好領不到糖。

這些糖是陳衛給的軍需物資，原本是用來犒勞戰士的。沒想到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，竟成了訓練孩子們的最好法寶。

“三祿，你又站歪了。”柳三江走到妹妹身邊，輕輕幫她調整姿勢。

三祿鼓著包子臉，一臉認真地按照哥哥的指示調整。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，小聲問道：“三哥，我能不能多要一顆糖？”

“不行，規矩就是一人一顆。”柳三江搖頭，“要聽話。”

訓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。孩子們雖然凍得直哆嗦，但沒有一個叫苦叫累的。等到發糖的時候，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。有的孩子連糖紙都舍不得扔，小心翼翼地收進兜里。

“干得不錯。”陳衛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訓練場，看著這一幕笑道，“這些孩子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。”

“都是糖的功勞。”柳三江謙虛地說。

陳衛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準備一下，今晚行動。黑柱豹要進城過年，咱們得好好招待。”

柳三江瞇起眼睛：“他們想吃餃子？”

“對，要包大餡的。”陳衛冷笑，“讓他們吃個夠。”

柳三江點點頭，心里已經開始盤算。這一仗關系重大，不僅關系到整個柳家寨的安危，更是剿滅黑柱豹的絕佳機會。

“三祿，天冷了，趕緊回家去。”柳三江對還在含著糖的妹妹說。

看著妹妹依依不舍的背影，柳三江心里涌起一股暖意。為了保護這些無辜的百姓，今晚必須打好這一仗。

回到屋里，柳三江開始檢查裝備。槍要擦得锃亮，子彈要備足，干糧也得帶夠。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打仗，每個細節都不能馬虎。

柳家智和陳建民已經在屋里等著了。這兩個比柳三江大的少年，因為去不了民兵隊，就賴在少先隊這邊。

“你們倆留下。”柳三江說。

“憑什么？”柳家智立刻不服氣地站起來，“我們也想去打土匪！”

“屯子需要人守著。”柳三江嚴肅地看著他們，“萬一有漏網之魚呢？保護村子里的老人孩子，這責任一樣重要。”

兩個少年這才不情不愿地點頭答應。柳三江心里暗暗松了口氣，打仗不是過家家，這兩個沒經驗的人跟著只會添亂。

外面的雪越下越大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。柳三江坐在炕上閉目養神，腦子里不停地推演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。

“咚咚咚”，有人敲門。

“進來。”柳三江睜開眼。

趙民明推門進來，身上落滿了雪花：“準備得怎么樣了？”

“都準備好了。”柳三江拍了拍身邊的裝備。

“那就好。”趙民明搓了搓手，“陳衛同志讓我來叮囑你，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。黑柱豹這幫畜生，禍害了多少老百姓。這次進城過年，是咱們最好的機會。”

柳三江點點頭：“我明白。”

“你負責東門那邊。”趙民明繼續說，“記住，一定要等信號。不到時候，千萬別輕舉妄動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柳三江拍了拍掛在墻上的步槍，“我不會壞了大事。”

趙民明還想說什么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兩人趕緊出去查看，原來是民兵隊的人在緊急集合。

陳衛站在人群中間，聲音低沉而有力：“同志們，時間到了。黑柱豹這幫土匪，仗著山高林密，多年來為非作歹。今天晚上，就是收網的時候！”

柳三江站在人群后面，看著這些平日里老實巴交的農民，此刻個個眼中都燃燒著仇恨的火焰。他知道，每個人心里都有說不完的血淚。

“記住，一定要沉住氣。”陳衛繼續說，“等他們都進了城，咱們再動手。這次，一個都不能放過！”

“是！”眾人壓低聲音應道。

夜色漸深，大雪依然在下。柳三江和其他戰士分頭行動，向著預定位置摸去。

東門外的林子里，柳三江找了個隱蔽的位置。積雪太厚，他不得不把腳深深地插進雪里，以免滑倒。

寒風呼嘯，雪花打在臉上生疼。柳三江卻顧不上這些，全神貫注地盯著城門方向。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，等待總是最煎熬的。柳三江的手腳漸漸冰冷，但他不敢活動，生怕發出聲響。

突然，遠處傳來馬蹄聲。柳三江立刻屏住呼吸，握緊了手中的步槍。

一隊人馬緩緩而來，借著微弱的月光，能看到他們腰間都掛著明晃晃的刀。

“就是現在了。”柳三江在心里默默說道。他知道，這一仗打得好，柳家寨就能過上太平日子；打得不好，后果不堪設想。

馬蹄聲越來越近，柳三江的手指已經搭在扳機上。就在這時，城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哨響。

“動手！”

隨著陳衛的一聲令下，槍聲頓時響徹夜空。柳三江瞄準最前面的騎手扣動扳機，只見那人應聲落馬。

黑柱豹的人顯然沒想到會遭到伏擊，一時間亂作一團。有的撥馬想逃，有的就地臥倒還擊，更多的人連槍都來不及掏就倒在了雪地里。

“別讓他們跑了！”趙民明的聲音在混亂中格外響亮。

柳三江不斷變換位置，一槍一個，專挑那些想逃的開槍。雪地上很快就倒下了十幾具尸體，鮮血染紅了皚皚白雪。

戰斗進行得很快，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。當陳衛帶人清點戰果時，發現一個活口都沒留下。

“干得漂亮！”陳衛走到柳三江身邊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小子槍法不錯啊！”

柳三江咧嘴一笑：“都是跟您學的。”

“行了，收拾戰場吧。”陳衛環顧四周，“這些畜生，也算是為民除害了。”

柳三江點點頭，開始和其他人一起打掃戰場。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土匪，他心里沒有一絲憐憫。這些年，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在他們手里。

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，大雪終于停了。柳三江抬頭看看天空，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。

這一仗打得漂亮，黑柱豹被徹底剿滅。從今以后，柳家寨的百姓終于可以過上安生日子了。

“三哥！”遠處傳來三祿的呼喊聲。

柳三江趕緊迎上去：“不是讓你在家待著嗎？”

“我給你送早飯來了。”三祿舉起手里的包袱，“娘特意蒸的包子，還熱乎著呢！”

看著妹妹凍得通紅的小臉，柳三江心里一暖。是啊，為了這些最親的人，再苦再累也值得。

“走，咱們回家。”柳三江接過包袱，牽著妹妹的手往家走去。

東方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，新的一天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