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志旺哥，你就別推辭了。”柳三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腳步聲由遠及近，“咱們青龍嶺這一帶，掃盲工作可不輕松啊。現在正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。”

周志旺轉過身，眉頭微皺：“我這哪成啊，連高小都沒畢業，教人識字？”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臺，顯示出內心的不安，“萬一教錯了怎么辦？那可是要誤人子弟的。”

“你這思想可就偏了。”柳三江走到他身邊，目光炯炯，“屯子里的鄉親們連字都不認識，你好歹認得幾百個字，這不就夠格了嗎？再說了，現在誰不是從零開始？”

周志旺低頭沉思，手指停止了敲打。窗外一陣山風吹來，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。

“我當初還不是一樣，摸著石子過河。”柳三江繼續勸說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感慨，“你想想，我娘當年教我哥哥識字的時候，那可是打鬼子的年代，連飯都吃不飽。現在這點困難，算得了什么？”

秦平康這時也湊了過來，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：“志旺啊，這可是個好機會。說不定教著教著，就遇到個看對眼的姑娘了。你看看你，都這把年紀了，還是光棍一條。”

“就是就是。”柳三江眼睛一亮，順勢接話，“到時候媳婦不用找就來了。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，必須請我撮一頓大餐。”

周志旺被他們說得老臉一紅，擺手道：“你們啊，就知道打趣我。”他的眼神閃爍，顯然已經動搖。

“行了，就這么定了。”柳三江一錘定音，拍了拍周志旺的肩膀，“走，我剛打了頭蠢林羊，給你露一手。保準讓你嘗嘗什么叫山珍野味。”

“你這是拿肉堵我嘴啊。”周志旺無奈地笑罵道。

三人說說笑笑，向柳三江家走去。路上，秦平康不停打聽著打獵的事。

“三江啊，你這打獵的本事是跟誰學的？這么多年，咱們山里就屬你打得最好。”

柳三江笑而不答，只是加快了腳步。山路蜿蜒，兩旁的楊樹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。

不一會兒，柳三江的院子出現在眼前。院里養著雞鵝嶺兔子，還有羊和牛，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。幾只母雞正帶著小雞在地上覓食，看到有人來，慌忙帶著小雞躲到一邊。

“你這日子過得，比地主都闊氣。”秦平康嘖嘖稱奇，目光在院子里掃來掃去。

柳三江不以為然地擺擺手：“什么地主不地主的，人均才幾畝地，那叫地主？再說了，這不都是靠著打獵攢下來的。”

“我啥時候才能攢夠錢，也養這么多牲口。”秦平康眼中滿是羨慕，“你說我要是也跟著你學打獵，能不能行啊？”

“放心，七老。”柳三江拍著胸脯，“跟著我進山打獵，攢點錢很快的。不過這山里頭可不太平，得多加小心。”

安頓好兩人，天色漸晚。柳三江回到自己的老屋，點起煤油燈。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，墻上的影子搖曳不定。

他拿起鐵锨，開始在地上挖掘。哥哥臨走前的話一直縈繞在他耳邊，這地下一定埋著什么重要的東西。

“三哥，你在找啥呀？”炕上的三祿趴在炕沿，好奇地問道。小臉被煤油燈映得紅撲撲的。

“幫你淘美食去。”柳三江一邊挖一邊說，“等搬新家的時候給你做。”

“這味道比大肉還香？”三祿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那當然。”柳三江笑著回答，手上的動作卻不停。

鐵锨繼續深入土地，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物，發出一聲悶響。柳三江的動作頓時放輕了許多，生怕弄壞了地下的東西。

他調亮煤油燈，借著昏黃的燈光，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露出了一角。柳三江的心跳陡然加快，手心開始冒汗。

“三哥，挖到啥好吃的了嗎？”三祿迫不及待地問，小腦袋探得更遠了。

“快了快了。”柳三江輕聲說，“三福睡了嗎？”

“睡著啦！”三祿壓低聲音，“我們偷偷吃，不給他好不好？”

“那多不好。”柳三江笑道，“咱們還是給他留點吧。”

“嗯！”三祿用小手捂著嘴，生怕吵醒了三福。

柳三江繼續小心翼翼地挖掘，生怕碰壞了盒子。他的手有些發抖，這個鐵盒子，或許就是改變他們生活的關鍵。雖然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，但直覺告訴他，一定不簡單。

夜色漸深，煤油燈的光芒在土坑中搖曳。屋外傳來蟲鳴聲，偶爾還有幾聲夜鳥的啼叫。柳三江的心跳聲，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終于，鐵盒子完全露出了輪廓。柳三江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泥土，盒子約莫有磚頭大小，上面的銹跡看起來年代已久。

“三哥，是不是寶貝啊？”三祿趴在炕沿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鐵盒子。

柳三江沒有回答，而是仔細檢查著盒子的四周。盒子很重，晃動時能聽到里面有東西撞擊的聲音。他試著打開蓋子，但蓋子似乎已經和盒身銹在了一起。

“得找個工具。”柳三江自言自語道。他站起身，在屋里翻找起來。

三祿還在不停地問：“三哥，里面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？是不是糖啊？”

“別急，等會兒就知道了。”柳三江找出一把舊鐵錘和一把生銹的刀子，開始小心地撬動盒子。

柳三江手持鐵锨，在昏暗的煤油燈光下繼續挖掘。油燈的火苗隨著微風輕輕搖曳，在土墻上投下搖晃的影子。屋外寒風呼嘯，不時有幾片殘雪拍打在窗欞上，發出細微的聲響。

“三哥，我肚子好撐。”三祿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，眼睛里閃爍著滿足的光芒。他蹲在炕邊，小臉被火炕烤得紅撲撲的。

柳三江頭也不抬，手上的動作沒停：“讓你少吃點，偏不聽。”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，卻又藏著掩飾不住的寵溺。

“可是三哥做的飯太香了嘛。”三祿嘟著嘴，像只偷腥的小貓。他悄悄挪到柳三江身邊，好奇地打量著那個逐漸顯露輪廓的坑洞。

“貪吃鬼，快睡覺去，明天還給你做好吃的。”柳三江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，轉頭看向三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