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轉向一旁的小玉：“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，今晚我們開個訴苦會。”

眾人面面相覷，不明所以。

“訴苦？”諸葛雪美目中閃過疑惑，“王爺此舉何意？”

“用意很簡單。”楚風看著眾人，“讓大家說說進入侯府前的經歷。只有知己知彼，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整體。”

很快，軍寨中央的大帳內，眾人圍坐一圈。火把的光芒映照在每個人臉上，忽明忽暗。

篝火映紅了夜空，火光將山河兩岸照得通明。

荒親王府軍寨內，數百人圍坐在巨大的篝火旁。火光跳動，將每個人的暗影拉得老長，在地上搖曳不定。寒風呼嘯，卻吹不散這里的熱烈氣氛。

楚風站在人群中央，目光緩緩掃過四周。這些人，有的來自江湖，有的出身軍伍，還有的甚至曾是仇敵。如今，他們都成了荒親王府最初的班底。

“今晚，我們開訴苦會。”楚風的聲音不疾不徐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，“有人說過，苦水要及時倒出來，否則會在心里發酸發臭。說出來，或許能輕松一些。”

眾人面面相覷，有人低聲議論，更多的人陷入沉默。火光映照著他們年輕的面孔，有困惑，有遲疑，也有期待。

“影一，你先來吧。”楚風點名道。

人群中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。影劍死士向來神秘，能聽到他們的故事，這還是頭一遭。

火光中，一個身影緩緩起身。影一身著黑衣，面容清冷，眼神中透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。他走到火光中央，沉默片刻才開口：“六歲那年，我得知父母被大楚朝廷殺害。”

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，激起陣陣漣漪。周圍的竊竊私語瞬間停止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年輕的影劍死士身上。

“那天下著大雪，”影一繼續說道，聲音里帶著往日不曾有的情緒波動，“我被師父帶上山。山上有上千名和我一樣的孤兒，從那天起，我們有了新的身份——影劍死士。”

火光跳動，照亮了他剛毅的側臉。那張年輕的面孔上，看不到應有的朝氣，只有刻骨銘心的仇恨和冰冷。

“十年間，我們日夜不停地訓練。刀光劍影中，有人倒下，有人瘋狂，更多的人死在任務中。九成的同伴，永遠留在了那些無人知曉的角落。”影一的聲音依舊平靜，卻讓人心底發寒，“活下來的，只有我們這百人。”

楚風看著這個倔強的少年，輕聲問：“這些年，苦嗎？”

“苦。”影一攥緊了拳頭，指節發白，“父母之仇不共戴天，可我一人之力，難撼朝廷。我們像是被囚禁的野獸，只為復仇而活。直到......”

他頓了頓，目光投向楚風：“直到遇見王爺。”

“王爺說，我是人，不是任人擺布的工具。”影一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，“這句話，讓我想起了很多早已遺忘的事。”

篝火噼啪作響，火星四濺，照亮了影一略顯蒼白的臉。那雙習慣了冰冷的眼睛，此刻竟有了一絲溫度。

“王爺問我是誰，從哪里來，要到哪里去。”影一嘴角勾起一抹生澀的笑意，“這些問題，我以前從未思考過。現在......我還在想。”

“噗通”一聲，影一單膝跪地：“但我已經知道，我是王爺的劍，王爺指向哪里，我就斬向哪里。”

話音未落，暗處突然閃出數十道身影。其他影劍死士紛紛現身跪地，整齊劃一地重復著同樣的誓言。他們的聲音不大，卻堅定有力，在夜空中回蕩。

楚風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，輕輕搖頭：“這跟我想聽的不一樣。”

影一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困惑。

“繼續想，”楚風的聲音溫和而堅定，“下次再問。”

“是！”影劍死士們應聲消失在暗處，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
火光中，諸葛雪看著這一幕，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。她轉頭對身旁的諸葛鋒輕聲說：“小鋒，你看他們都變活了。”

“是啊，”諸葛鋒感慨道，“王爺三言兩語，就做到了我們花了那么多年都沒做到的事。這些孩子，終于開始像個活人了。”

這時，楚風的目光轉向諸葛雪：“雪兒，你在大楚可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，想必也有不少苦水要倒吧？”

諸葛雪站起身，火光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。她抿了抿唇，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：“確實有。我有個阿姐，打小就跟我搶來搶去......”

“是嗎？”楚風溫和一笑，目光中帶著幾分玩味，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。軍帳內的燭火搖曳，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

“這還真讓我吃了一驚。”他若有所思地說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。

諸葛雪立在帳中，青絲如瀑，玉面含霜。她微微側首，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深意：“王爺覺得有什么想不到？”

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聲響，馬蹄聲、刀劍碰撞聲此起彼伏。楚風站起身，踱步到諸葛雪面前：“聽聞你阿姐諸葛菲溫柔賢淑，是京城第一大家閨秀。”

此言一出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。諸葛雪眸中寒芒乍現，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，指節泛白。那張精致的面容上，笑意漸漸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。

楚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化，心下一驚。他連忙轉身，裝作整理案上的軍報，輕聲道：“當然，若論真正的大家閨秀，非諸葛雪莫屬。”

“王爺謬贊了。”諸葛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，聲音卻冷得像是凝了霜。她后退半步，與楚風拉開距離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。

楚風暗自嘆息。這些日子的相處，兩人已是情意綿綿，只消一個眼神便能心領神會。可一提到諸葛菲，眼前的佳人便像換了個人似的，渾身上下都豎起了尖刺，這是故意還是真如外人說的那樣，她們姐妹倆真不合？

軍帳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。遠處傳來士兵們的吆喝聲，馬匹的嘶鳴聲，還有鐵匠打造兵器的叮當聲，這些聲響反而襯托出帳內的沉默更加令人窒息。

“說起來，外界傳言你們姐妹經常為了喜歡的東西大打出手，不過搶東西倒也罷了。”楚風決定轉移話題，他走到帳門前，掀開一角望向外面操練的將士，“我那八個皇兄，可都是要殺人的主。”

“噗嗤......”諸葛雪終于繃不住笑出聲來，眉眼間的寒意稍減，“王爺也要當心，我那阿姐倒是不喜歡殺人，她喜歡同我搶人。”

這句話像一把利劍，直指要害。楚風一時語塞，只覺得后背生出一層冷汗。他轉過身，正對上諸葛雪略帶戲謔的目光。

“除了這些，還有什么心事？”他輕聲問道，目光柔和地注視著眼前的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