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蕓將切開的西瓜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包好，放進竹籃里。

陽光透過竹籃的縫隙灑在鮮紅的瓜肉上，晶瑩剔透的果肉中滲出絲絲甜蜜的汁水，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香氣。

她看著銀蓮圓滾滾的小肚子，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小姑娘的臉蛋被西瓜汁染得紅撲撲的，像個可愛的小花貓。

“記住，到了韓家就說是我讓你送去的?！绷|輕聲叮囑，伸手擦了擦銀蓮嘴角的西瓜汁。

銀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，一本正經地點頭：“三嬸放心，我一定完成任務！”說完，還鄭重其事地拍了拍胸脯，便蹦蹦跳跳地離開。

阿瓏坐在門檻上，一邊啃著西瓜，一邊瞇著眼睛望向韓氏老屋的方向。直到看見銀蓮拐進去，這才回過頭：“夫人，人已經進去了?！?

“嗯，你快些吃完，待會兒咱們去鎮上接大郎他們?！绷|一邊收拾東西，一邊在心里盤算著今天的生意。

她看了看剩下的西瓜，暗自思忖：整個西瓜賣著確實貴了些，不如切片賣，這樣大家也能嘗個新鮮。

阿瓏三兩口就解決掉手中的西瓜，將瓜皮丟進木盆，麻利地轉身去了牲畜棚。

老影見到瓜皮，頓時眼前一亮，雖然只是皮，但對它們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。

套車時，老影興奮地嘶鳴一聲，尾巴甩得歡快。

阿瓏熟練地套上車具，輕輕拍了拍老影的脖子：“待會兒還有活兒呢，別太興奮?！?

柳蕓將高腿桌、紗布、案板、菜刀等物件一一準備妥當，又親自去瓜田摘了兩個熟透的西瓜。這些瓜雖然長得歪歪扭扭，但瓜瓤卻是一樣的甜美多汁。

看著這些歪瓜裂棗，柳蕓心里有了計較。

好看的留著整個賣，這些就切片賣罷。反正切開了，誰還在意它們的模樣呢？

村口的新路已經修了一大截，路基用石塊壘得結實，路面也鋪得平整。

經過這段時日的努力，道路兩旁的雜草都清理得干干凈凈，就連排水溝也挖得規規整整。

馬車顛簸著駛過新修的路面，柳蕓不由得想起當初修路時的情景。

那時候，村里人都說她是瘋了，誰會花那么多錢修路？可現在呢？大家都嘗到了甜頭。

到了沈氏書院門口，柳蕓選了棵老榆樹下支起攤子。

樹蔭遮擋住炎炎烈日，微風吹過，帶來絲絲涼意。

阿瓏去打了兩桶井水，將西瓜放進去降溫。

學堂放學時，香甜的西瓜味兒飄得老遠。夏日的午后，空氣中彌漫著慵懶的氣息，而這清甜的瓜香卻讓人精神一振。

“來嘗嘗涼瓜，滿意再付款！”阿瓏的吆喝聲引來了一群學生。

孩子們好奇地圍在攤位前，眼巴巴地看著鮮紅的瓜肉。

柳蕓將切好的西瓜遞上前：“先試試看?！?

她手法利落地切著瓜，每一片都大小均勻，看起來格外誘人。

一片西瓜下肚，孩子們的眼睛都亮了。清涼爽口的瓜肉，甜而不膩的汁水，讓人忍不住想要再來一片。

這時，大郎兄妹四個從學堂里出來，遠遠地就看見了圍著阿娘攤位的人群。他們連忙跑過來，卻又不好意思擠到前面去。

“十文錢一片?！绷|亮出價牌。

這個價格雖然不貴，但在這個年月也不算便宜?？蓢L過味道的孩子們哪里還管得了這些，紛紛掏錢買瓜。

兩個西瓜很快就賣完了，最后兩片，柳蕓留給了一直在幫忙的大郎兄妹。

看著其他孩子們饞得直咽口水卻不敢開口要的模樣，她心里一陣酸楚。

“阿娘，這瓜真好吃！”四娘開心地蹦著，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。三郎一邊啃著瓜皮一邊問：“為什么叫西瓜不叫東瓜呢？”他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。

“吃你的瓜就是了，哪來那么多問題?！绷|沒好氣地說，但眼里卻滿是寵溺。

回到家，孩子們一看見廚房里的西瓜，立刻歡呼著沖了進去。

兄妹幾人圍著西瓜轉圈，像是發現了什么稀世珍寶。

柳蕓坐在堂屋數著錢，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。

今天賣了五百九十文，雖然不多，但看著孩子們開心的樣子，這錢就值了。

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灑進來，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。柳蕓望著那一串銅錢，思緒卻飄向了遠方。

這些年，她帶著孩子們，日子過得清貧卻踏實，但一切都值得。

門外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，柳蕓收起思緒，起身去準備晚飯。

廚房里，大郎正在幫忙生火，二郎在劈柴，三郎和四娘則在擇菜。

炊煙裊裊升起，夾雜著飯菜的香氣。

柳蕓站在灶臺前，看著忙碌的孩子們，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。

晚飯后，柳蕓坐在院子里，開始計劃著明天的生意，腦子里盤算著要帶多少西瓜去鎮上。

阿瓏收拾完碗筷，走到院子里：“夫人，明天還去鎮上賣瓜嗎？”

“嗯，”柳蕓點點頭，“明天多帶些去，今天賣得不錯?！?

夕陽西下，晚霞如火，將天際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色。

柳蕓站在院子里，目光柔和地看著正在收拾碗筷的孩子們。

大郎動作麻利，率先放下了手中的碗，抬頭望向柳蕓，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
柳蕓會意，從袖中取出兩枚銀光閃閃的銀錠，遞給大郎，叮囑道：“記住，一定要親手交給福爺，把賣瓜的銀子拿到手?！?

大郎鄭重地點頭，小心翼翼地將銀子揣進懷里。

大郎轉身準備出門時，二郎突然開口，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：“阿娘，為什么不直接給一兩八錢銀子讓大哥送去呢？反正最后都是這個數?！?

柳蕓聞言，嘴角微微上揚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她目送大郎離開后，才緩緩開口：“你福爺這人，就喜歡明明白白地算賬。一筆一筆來，清清楚楚的?！闭Z氣中帶著一絲無奈。

她心中暗自思忖：有些人就是這樣，非要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才安心。若是混在一起算，怕是要糾纏半天。

三個孩子聽完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二郎卻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：“這有什么難算的？”

柳蕓看著這群天真的孩子，她不禁感慨，孩子們的單純是多么可貴！他們現在只需要記住簡單的加減，而大人的世界里，每一筆賬都牽扯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人情世故。

沒過多久，大郎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。

他的手里緊緊攥著二百文錢，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：“阿娘，韓大祿家給了半碗小米糕！”柳蕓看著大郎臉上的汗珠，心中既欣慰又心疼。她輕輕擦去他額頭的汗水，柔聲說道：“做得好，大郎。不過下次不用跑這么急，慢慢走就行?！?

大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，眼中卻閃爍著自豪的光芒。

眾人都已經飽腹，柳蕓讓阿瓏收起小米糕，心里盤算著，留作明早給孩子們做些可口的早飯，犒勞他們的勤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