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漸深,官道上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路邊。
四周寂靜無聲,只有竹林在夜風中沙沙作響。
柳蕓站在車前,目光冷冽地掃視著眼前的九個悍匪。
月光下,她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,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。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昏迷的身體,血跡在月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。
“娘子你看,這柄利刃當真絕了,正配你!”韓宇蹲在地上,像個尋到寶貝的孩子,獻寶似的撿起一把鋼刀。
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寒光,韓宇卻渾然不覺其中的殺氣,笑容依舊燦爛。
柳蕓看著這個不諳世事的男人,心中暗嘆。她微微蹙眉,眼底閃過一絲無奈。
這男人怎么這般不懂眼色,這些東西哪是能隨便碰的。
“放下,別碰這些東西。”她故作嫌棄地瞪了他一眼,眼神中卻暗含提醒。
見韓宇還是一臉茫然,她又暗中遞去一個警示的眼神。
韓宇愣了片刻,眉毛突然一挑,這才恍然大悟。
他訕訕地放下鋼刀,心中暗自盤算:銀子倒是可以收,只是得悄悄的。
馬車里,大郎提著燈籠走到車門邊。
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地上斑駁的血跡,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。作為長子,他強迫自己多看了兩眼,卻還是忍不住胃部一陣翻涌。
“小家伙莫要刨根問底。”大郎一手按住想往外探頭的二郎的腦袋,一手攔住躍躍欲試的四娘。他的聲音有些發顫,卻努力裝作鎮定。
四娘倔強地蹭了蹭大哥的掌心,眼睛滴溜溜地轉著,想找個空檔往外瞧。
但終究拗不過大哥的力氣,只得悻悻作罷,嘴里還小聲嘟囔著:“我都這么大了,又不是沒見過...”
“大哥,娘親把那群惡徒趕跑了沒?”三郎怯生生地問道,小手緊緊攥著大郎的衣角。
他的聲音里帶著驚恐,眼睛卻亮晶晶的,滿是對母親的崇拜。
大郎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悍匪,想起方才柳蕓出手時的凌厲身姿。
那一幕幕仿佛還在眼前:她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動,每一招都快準狠辣,根本不給對方還手的機會。
這何止是打跑,簡直是要了人家半條命。
“別怕,壞人已經被阿娘趕走了。”他輕聲安慰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。
雖然有些害怕,但有這樣厲害的母親,他們確實很安全。
“娘親咋還不見人影?”三郎望著車門外微弱的光亮,聲音里帶著一絲惶恐。小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大郎的衣襟。
“阿娘在收拾殘局,我們先吃點東西等著。”大郎掏出一個還帶著余溫的烤餅,小心翼翼地掰成四份,分給弟妹。
馬車外,幾個大人正為這滿地的悍匪發愁。
月光下,每個人的表情都格外清晰。
“報官吧。”韓順提議道,眉頭緊鎖。他四下張望,似乎在尋找最近的官府。
“直接扔竹林喂狼得了。”韓宇不耐煩地擺擺手,“咱們趕緊找客棧歇息。這鬼地方,待久了心里發毛。”
順子站在一旁,眼里只有柳蕓的身影。
月光下,她的側臉如同上好的白玉,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凌厲。此刻的他,恨不得為柳蕓赴湯蹈火,只要她一句話,他愿意做任何事。
“回驛亭。”柳蕓沉聲道,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先把這些人綁了,我要問清楚來龍去脈。”
她彎腰從車底取出一捆麻繩,動作利落地將九個悍匪捆成蝦米狀。每一個結都打得極緊,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。
“你們先帶著孩子回驛亭,這些人我來處理。”柳蕓吩咐道,眼神示意他們快走。
待馬車遠去,柳蕓一拽手中麻繩,九個悍匪頓時慘叫連連。
夜色中,這凄厲的叫聲格外刺耳。“閉嘴!”她冷聲喝道,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寒意,“說,驛丞去哪了?”麻繩收緊,劇痛之下,悍匪們紛紛開口求饒。
有的痛得直抽氣,有的已經開始哭喊。
“驛丞叫我等給做掉了,埋在驛亭后門外......”一個瘦小的悍匪率先開口,聲音顫抖。“今年收成不好,實在是活不下去了......”另一個悍匪抽泣著解釋,似乎想為自己的罪行開脫。“求您饒命......我們也是被逼無奈......”求饒聲此起彼伏。
柳蕓聽著這些話,眼神愈發冰冷。
她從他們斷斷續續的招供中,拼湊出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真相:短短一月,這伙人在這段官道上作案無數,竟然殺了十八條人命。
更可恨的是,其中有九個是手無寸鐵的婦孺。想到這里,柳蕓眼中閃過一絲殺意。
她不再多言,抬手便是九拳,每一拳都精準地擊中要害,將這些人盡數打暈。
夜色中,柳蕓拖著九具“尸體”向驛亭走去。
她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,竹林里的野獸聽到動靜,都不敢靠近半分。
月光下,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長。
這一路上,不知有多少亡魂在注視著這個為他們討回公道的人。
柳蕓抬頭看了看天空,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云層。
驛亭的燈火在遠處閃爍,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,柳蕓加快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