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陌緩緩睜開眼，目光渙散了片刻才聚焦："你怎么來了？"
蕭語柔咬著唇，一時語塞。營帳外傳來嘈雜聲，是岑燕燕在質問大夫。
"為何不早些稟報？"岑燕燕急切地問。
大夫戰戰兢兢地解釋："殿下不許我們告知龍都……"
蕭語柔回過神，急忙問："大夫，殿下的傷勢如何？"
大夫嘆了口氣："箭傷頗深，已經盡力了。"
蕭語柔心頭一顫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
她強忍住情緒，輕聲問岑陌："殿下為何要逞強？"
岑陌勉強扯出一絲笑容："這點小傷，不礙事。"話音剛落，他便劇烈咳嗽起來，嘴角溢出鮮血。
蕭語柔慌忙扶他坐起，輕拍他的背。她心如刀絞，淚水終于奪眶而出。
"小傷？"蕭語柔哽咽著說，"殿下這般模樣哪里是小傷？"
岑陌看著她焦急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他輕聲道："我沒想到你會來。"
蕭語柔一愣，隨即別過臉去："我……我是來還救命之恩的。"
岑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，輕嘆道："原來如此。那你的恩情已還清了。"
蕭語柔心中一痛，不知該如何作答。她沉默片刻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："我帶了些藥來……"
"這是……"岑陌疑惑地看著她。
"是御醫院秘制的玉肌膏。"蕭語柔解釋道，"快些用藥吧。"
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岑陌的繃帶。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，蕭語柔倒吸一口冷氣。她強忍著心痛，輕輕將藥粉撒在傷口上。
岑陌吃痛，但硬是一聲不吭。蕭語柔包扎完畢，長舒一口氣："好了，殿下好生休息，不可再逞強。"
岑陌看著她忙碌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柔和。他輕聲問："為何要對我這般好？"
蕭語柔一怔，隨即低聲回答："我說過，是還恩情。"
岑陌不再多言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。
營帳外，岑燕燕探頭進來："三皇兄可好些了？"
蕭語柔點點頭："已經上藥了，需要靜養。"
岑燕燕松了口氣："那就好，我去催催太醫。"
蕭語柔起身，輕聲道："我去煎藥。"
岑陌拉住她的衣袖："你留下……陪我說會兒話。"
蕭語柔猶豫片刻，最終還是坐了下來。營帳內一時陷入沉默。
"你真的……只是為了還恩情嗎？"岑陌突然開口，目光深邃地看著蕭語柔。
蕭語柔心跳加速，不敢直視他的眼睛。
"我……我不知道。"她喃喃道，聲音幾不可聞。
岑陌嘆了口氣，松開了她的衣袖。"罷了，是我妄想了。"他自嘲地笑笑，眼中閃過一絲痛蕭。
蕭語柔心中一痛，鼓起勇氣抬頭。"殿下，我……"她剛要開口，營帳外突然傳來喧嘩。
"太醫來了！"岑燕燕興奮的聲音響起。
蕭語柔急忙起身："我去請太醫進來。"她快步走向營帳門口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"殿下傷勢雖重，但并無大礙。"太醫診脈后說道，"只是需要靜養，不可再操勞。"
蕭語柔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。她看向岑陌，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。兩人目光相接，蕭語柔迅速移開視線，心跳如鼓。
"多謝太醫。"岑陌虛弱地說，"還請太醫多開些藥，我們即刻啟程回京。"
"殿下！"蕭語柔驚呼，"您傷勢未愈，怎能長途跋涉？"
岑陌苦笑："朝中還有要事，不能耽擱。"
蕭語柔剛要反駁，岑燕燕卻搶先開口："三皇兄，你就聽明蘿的吧。再養幾日也無妨。"
岑陌看了看蕭語柔擔憂的神色，終于點頭："也罷，聽你們的便是。"
蕭語柔松了口氣，對岑燕燕投去感激的一瞥。岑燕燕朝她眨眨眼，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夜幕降臨，營地漸漸安靜下來。蕭語柔坐在岑陌榻前，為他煎藥。岑陌靠在榻上，靜靜地看著她忙碌的身影。
"你不必如此照顧我。"岑陌輕聲說，"已經很晚了，你該去休息。"
蕭語柔搖搖頭："殿下的傷勢還未痊愈，我不放心。"
岑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沒有再說什么。
帳外，岑燕燕疑惑地看向林媽媽，眉頭微蹙。林媽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瞥了眼營帳。
"郡主莫急。三皇子雖受了傷，卻也不是全無收獲。"
"什么意思？"岑燕燕追問道。
林媽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："這傷換來個皇子妃，怎么算都是劃算的。"
岑燕燕一時愣住，隨即恍然大悟："你是說……三皇兄他真的對明蘿……"
林媽媽輕嘆一聲："郡主啊，殿下的心思，你們怎么就看不透呢？那個向來冷淡的人，為她作琴、退婚、得罪公主，還不夠明顯嗎？"
帳內，蕭語柔整個人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"我命不久矣，就讓我抱抱你吧。"岑陌虛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蕭語柔掙扎著想要起身，卻被他緊緊箍住。她哽咽道："殿下不會有事的，我答應過要救你！"
"那若我能活下來，你可愿嫁給我？"岑陌輕聲問道。
蕭語柔一時恍惚，下意識點了點頭。隨即她回過神來，想要反悔，卻又猶豫了。若這個承諾能讓他多撐一會兒……
岑陌眼中暗涌翻騰，直到她再次點頭才漸漸平息。"阿蘿，我有些累了，你陪我睡會兒可好？"話音未落，他已沉沉睡去，手臂卻絲毫未松。
帳簾忽被掀起，林媽媽探頭進來。看到相擁的二人，她慌忙退了出去。
蕭語柔這才回過神來，再次探向岑陌的脈搏。令她驚訝的是，脈象雖虛弱卻已趨于平穩。最危險的時刻，竟已悄然度過。
她又氣又惱，正欲起身。卻又瞥見岑陌蒼白的唇色，和不遠處那支血跡斑斑的短箭。思慮再三，她還是放輕了動作。
小心翼翼地拉開岑陌的手臂，蕭語柔這才發現自己正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。她臉上一熱，急忙坐起身來。岑陌結實的身材和遍布傷疤的軀體盡收眼底。那些傷痕非但不丑陋，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陽剛之氣。
蕭語柔看得有些出神，直到對上一雙幽深的鳳眼。
"阿蘿可還滿意？"岑陌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戲謔。
蕭語柔羞得說不出話來，只得輕咳一聲掩飾尷尬。"殿下身材……極好。"她小聲囁嚅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