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走，就是一整天。沒有人送飯送水，蕭語柔雖有《靈醫寶典》中的食物，但為免暴露，只得忍饑挨餓。石室里愈發寒冷，她蜷縮在角落，聽著外面守衛的交談聲，試圖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。

直到深夜，密室大門再度敞開。蕭語柔瞇起眼睛，適應著突如其來的光亮。

木匣子被呈上來的那一刻，蕭語柔的目光落在了上面。匣子表面雕刻著繁復的花紋，隱約可見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縫隙中滲出?？諝庵袕浡还扇粲腥魺o的腥臭味，讓人不由得作嘔。

“蝮虺？”她輕聲問道。

太上皇滿意地點頭。他佝僂著身子，手指輕輕撫過木匣：“此媚蠱你也見過，若朕讓你和王忠各服下一只，你覺得如何？”

蕭語柔聽到是蝮虺，反倒松了口氣。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蔑：“您盡管試試?！?

陰冷的地牢里，火把的光芒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。太上皇瞇起眼睛，皺紋堆積的臉上浮現出陰險的笑容：“我知你擅長對付蝮虺。你只需在岑陌來時服下即可，不必長期委身王忠?！?

他停頓片刻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惡意：“你說，那癡情的岑陌見了會如何？”

蕭語柔冷眼看著眼前這個將死之人。地牢的潮濕氣息讓她覺得窒息，但更讓她作嘔的是太上皇那副嘴臉。明明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，卻還要拖著親人一起下地獄。

見她不語，太上皇揮了揮枯瘦的手，示意侍從將蝮虺拿下。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：“給你最后一個機會。交出寶物，現在就可以離開，或許還能見你外祖母最后一面?！?

“她怎么了？”蕭語柔的聲音陡然提高。

太上皇有些詫異。他原以為她最在意的是能給她榮華富貴的未婚夫岑陌，沒想到卻是一個將死的老嫗。地牢里的火光映照在他蒼老的面容上，顯得格外陰森。

“你不知道她還跪在宮門外？”太上皇假惺惺地嘆氣，聲音里充滿虛偽的憐憫，“若她死了，我那好兒子的名聲怕是更難看了?！?

蕭語柔死死盯著太上皇，仿佛在看一具行尸走肉。她的目光如刀，讓太上皇不由得后背發涼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。

地牢里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。太上皇陰沉著臉：“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。內宮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，保證讓你生不如死，還不留痕跡?！?

說完，他拄著拐杖轉身離去，只留下兩個面目猙獰的老嬤嬤。她們的眼神中帶著殘忍的期待，仿佛即將享用美味的野獸。

石門轟然關閉，發出沉悶的響聲。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即將發生的暴力氣息。

不多時，凄厲的慘叫聲從洞內傳出，回蕩在陰暗的地牢中。

太上皇站在外面，冷哼一聲，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快意。

一旁的王忠搓著手，諂媚地獻計：“奴才覺得此女太不識抬舉。聽說她最在意蕭家人，不如從他們下手，定比折磨她本人更有效。”

他的聲音油膩，像是毒蛇吐信。

“你去辦?！碧匣拾淹嬷种蟹鹬?，玉珠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，“盯緊城外，別讓消息傳到岑陌那。對了，讓穆秋煜來見我。”

“該叫褚秋煜了?！蓖踔艺~笑道，臉上的褶子堆成一朵菊花。

太上皇不以為意地擺擺手：“此人有些本事，等找到寶物，給他正名也無妨?！?

王忠連連應是，彎著腰退下。

地牢外的走廊里，火把的光芒在墻壁上投下長長的影子。王忠快步離去，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。

次日清晨，穆秋煜便上山來見太上皇。晨光微熹，山間霧氣繚繞，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
太上皇沒急著見他，先讓他去試探蕭語柔。這是一個考驗，也是一個機會。

路上，王忠笑瞇瞇地湊近穆秋煜：“以后還望皇子多多照拂?！彼穆曇舴诺煤艿?，生怕被人聽去。

“王公公說的哪里話。”穆秋煜不動聲色地塞給他一包銀子，“你幫了這么多，我理應報答?！?

王忠眼睛一亮，迅速將銀子藏入袖中。他壓低聲音說：“皇子不但占卜之術了得，還深諳世事，知道該依附何人。日后封王拜相，指日可待啊?！?

穆秋煜暗自冷笑。前世太上皇活不過這個冬天，但利用這個自大的老匹夫，既能查出蕭語柔的秘密，又能毀了岑陌，還能為自己謀得封王，倒也值得。

兩人來到石壁前，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，讓人不由得皺眉。

穆秋煜雖知太上皇必然用刑，但為達目的，也只能委屈語柔一時。他的心中泛起一絲不適，但很快就被野心壓了下去。

石門打開的瞬間，王忠臉上的笑容凝固了。眼前的場景讓他瞪大了眼睛，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兩個老嬤嬤倒在血泊中，蕭語柔也渾身是血地暈在一旁。地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，散發出刺鼻的腥味。

“什么情況？”王忠質問守衛，聲音中帶著憤怒和驚慌。

“屬下、屬下也不知，只聽到慘叫聲......”守衛支支吾吾地說道，臉色蒼白。

仔細查看后發現，兩個嬤嬤竟是自相殘殺，各自握著染血的發簪。她們的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猙獰表情。

蕭語柔也傷痕累累，一天沒吃沒喝，已是奄奄一息。她的衣服被血染紅，臉色蒼白得嚇人。

“語柔？”穆秋煜皺眉上前，聲音中帶著幾分關切。

蕭語柔渾身如灌鉛般，心口陣陣抽痛，卻仍咬著舌尖保持清醒。她知道，現在不能倒下。

“你是誰？”她明知是穆秋煜，卻不動聲色地問道，聲音虛弱而沙啞。

穆秋煜見她不再冷眼相對，心中竟有幾分欣慰。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：“別怕，告訴我發生了什么？這兩個嬤嬤為何自相殘殺？”

“因為我說要告訴其中一人秘密，讓她殺了另一個?！笔捳Z柔露出決絕的笑，眼神中帶著一絲瘋狂，“我活不成了，你殺了我吧。”

王忠這才明白兩個蠢貨中了如此拙劣的計。他暗自咬牙，恨不得將這兩個廢物活活打死。

他見穆秋煜神色溫柔，連忙提醒：“殿下，該去回話了，別讓太上皇等急?！甭曇糁袔е鴰追志娴囊馕?。

穆秋煜知道這是挽回蕭語柔的最好機會，只要現在帶她離開，她必會感動。但他看了她一眼，還是輕輕將她放下：“你不會死，不過掛了點彩?！?

蕭語柔閉上眼，不再言語。她的睫毛微微顫動，像是在壓抑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