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妾斗膽請求......”宋貴人小心翼翼道,眼角還掛著淚珠,“想請樂寧縣主也為臣妾保胎。”
蕭語柔心中一凜。這后宮之中,每多一個需要她醫治的人,就多一分變數。
皇帝倒是覺得無妨:“樂寧,你看如何?”
“臣女愿意效勞,只是兩位娘娘都金貴,恐一心二用有所疏漏,還請再配一位太醫從旁照看?!笔捳Z柔謹慎回答,聲音輕柔卻堅定。
陛下覺得在理,當即應允。宋貴人雖然有些失望,但也不好多說什么。
宋貴人本想留蕭語柔用膳,卻不想皇帝一走,其他妃嬪蜂擁而至。她們或說身子不適,或說心口發悶,各種理由層出不窮。
蕭語柔被圍在中間,推脫不得,只好一一為她們診脈。但她謹慎地沒有開方,而是建議請太醫確認。這樣既不得罪人,又不會惹來麻煩。
夜幕悄然降臨,云霽才找到機會把她接出來。兩人沿著宮墻邊的小路慢慢走著,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“縣主今日可是出盡了風頭?!痹旗V打趣道,“那些娘娘們都快把您當成神醫了?!?
蕭語柔看著宮墻上爬滿的藤蔓,輕聲道:“在后宮,最怕的就是出風頭了。”她伸手輕輕碰了碰那些藤蔓,“這植物膽子倒是挺大,敢往這深宮里爬?!?
幾日后,岑陌傳來消息說即將回京。這消息讓蕭語柔既期待又忐忑。
她思索片刻,把梨蘭叫來。
“我這里有一種沉夢丹,服下后會讓人陷入假死狀態,持續兩天左右?!彼币曋嫣m的眼睛,語氣平靜,“你要嗎?”
梨蘭愣住了,一時沒反應過來:“縣主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若想不明白,就再想想。”蕭語柔淡淡道,“這藥的代價不小,但禮王殿下應該付得起。”
梨蘭回到屋里,坐了許久才明白過來。她猶豫再三,還是悄悄聯系了禮王。
下午,蕭語柔去給雅貴妃請脈。殿內檀香裊裊,雅貴妃靠在軟榻上,面色不善。
“聽聞你給后宮的主子們做養生調養?”雅貴妃冷冷開口,語氣中帶著警告。
“臣女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。”蕭語柔垂首回答。
“呵,真是會說漂亮話?!毖刨F妃譏諷道,“你這是鐵了心要跟本宮唱反調?”
“臣女在貴妃和太子爺面前如螻蟻,豈敢作對?!笔捳Z柔的聲音依舊平靜。
屏風后,有人的手微微顫抖,茶盞中的水面泛起細微的漣漪。
“本妃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?!毖刨F妃冷聲道,“太子賢德愛民,將來必是明君。岑陌暴虐成性,你這樣做,只會給天下百姓招禍?!?
蕭語柔心中冷笑。岑濤若登基,岑陌必死,與他有關的人也活不成。讓她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放棄自己和家人的性命,她做不到。
“娘娘還有什么吩咐?”她淡淡問道。
“你這是在挑釁本宮?”雅貴妃纖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檀木案幾,眼中寒意漸起,殿內的溫度仿佛驟然降低。
蕭語柔神色平靜,目光直視著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貴妃。她的唇角微微上揚,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諷刺:“娘娘說笑了,臣女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。當初為娘娘醫治之時,娘娘便已經表明了態度。”
殿內的宮女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,仿佛要將自己藏進陰影里。她們都知道,這位蕭縣主向來口無遮攔,卻沒想到今日竟敢如此直白地頂撞貴妃娘娘。
“放肆!”雅貴妃猛地站起身來,茶盞被她一掌拍得粉碎,碎片四處飛濺。她素來以端莊優雅示人,此刻卻已顧不得形象,“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,本宮當初就該...”
“母妃。”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,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。
岑濤緩步走出,玉冠束發,一襲明黃色蟒袍襯得他愈發貴氣逼人。他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蕭語柔身前,聲音依舊溫和:“母妃近來身子不適,還是好生歇息為上。我來護送這位姑娘?!?
說罷,不等雅貴妃回應,便帶著蕭語柔離開了殿內。
殿外的風帶著初春的寒意,蕭語柔的裙擺被吹得輕輕擺動。她突然停下腳步,目光若有所思:“太子殿下可知諸葛武侯七擒孟獲的故事?”
岑濤轉身,眼中帶著幾分無奈,眉宇間卻又透著一絲玩味:“你是在暗指我與母妃聯手演戲?”
“臣女不敢妄加揣測?!笔捳Z柔微微搖頭,發髻上的珠釵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,“奴婢有話想對您說,我這人生性多疑,除了三皇子,怕是無人能容得下我這般性子?!?
“你又怎知我不能?”岑濤眸光微動。
蕭語柔抬眼看他,目光清澈見底:“殿下真的能嗎?”
岑濤沉默了。
春風掠過,帶起他的衣袍輕輕擺動。他與岑陌不同,岑陌一心只為蕭語柔,而他身為太子,肩負著太多責任,需要權衡太多利弊。每一個決定背后,都關系著無數人的命運。
蕭語柔行了一禮,轉身離去。她的背影纖細而倔強,像是一株在寒風中挺立的寒梅。
岑濤望著她遠去的背影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。他轉向身邊的小太監:“今日之事,你什么都沒聽見。”
“是,奴才耳聵,什么都沒聽見。”小太監連連點頭。
岑濤轉身回到雅貴妃殿內,殿內的氣氛仍舊凝重。
“如何?還要留她在宮中嗎?”雅貴妃冷笑,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變了形。
“全憑母妃做主,只是...”岑濤頓了頓,“還請母妃手下留情?!?
“癡兒。”雅貴妃輕嘆,目光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,“你可知道,她這樣的性子,若是留在宮中,遲早會惹出大禍來。”
待岑濤離開后,雅貴妃吩咐道:“去棲霞殿多派些人手,這丫頭在宮里逍遙太久,該讓她嘗嘗教訓了??茨闳绱酥幸?,就好生調教,莫要讓她太過鋒利?!?
宮女領命而去。
岑濤回到東宮,谷霜已在門前等候。她一襲淡青色衣裙,溫柔可人。
“殿下。”她福身行禮,動作優雅得體。
岑濤還未開口,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來:“太子殿下,樂寧縣主落水了!”
谷霜眉頭微蹙:“這等小事,何須驚動太子?若要關心,該是定王府的事才對?!彼穆曇羧岷停捓飬s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鋒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