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蘭的話語在耳邊回響,蕭語柔眉頭微蹙。
那段不為人知的對話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,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“洛貴妃信了嗎?”長公主冰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。
而韶宏的回答卻透著幾分陰狠,字字如刀,刺痛著蕭語柔的神經。
“孩子已死,她若想保住貴妃之位,這孩子不是她的也得是她的。”
蕭語柔指尖微顫,茶水在杯中激起細小的漣漪。這些碎片般的線索,與寧夫人今早說的話逐漸串聯,編織成一張令人窒息的大網。
“貍貓換太子...”她低聲呢喃,凌明偷聽到的那句話又浮現在腦海。茶香裊裊升起,卻驅散不了心頭的陰霾。
抬眼看向面前臉色蒼白的墨蘭,蕭語柔眸光一冷:“這個秘密,你若敢說出去,必死無疑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卻如同寒冰般滲入骨髓。
墨蘭雙手緊握衣角:“奴婢不敢...”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的落桂。
“你覺得長公主會放過你嗎?”蕭語柔冷笑,起身踱步到窗前,“你一路上的小動作,她早就看在眼里。以為躲在暗處就安全了?”
墨蘭猛地站起身,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:“你在害我!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蕭語柔神色淡然,手指輕輕撥弄著窗臺上的盆栽,“我給你兩個選擇:一是留下來,我不干涉你的事。二是帶著銀錢遠走高飛,保住性命。”
墨蘭咬著唇,眼中閃過掙扎和猶豫,最終轉身跑了出去,裙角帶起一陣風。
“姐姐,她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?”躲在暗處的蕭瑾走了出來,眼中滿是困惑。
“不懂最好。”蕭語柔輕嘆,伸手揉了揉妹妹的發頂。有些事情,知道得越少越安全。
長公主用這個秘密控制岑陌,她必須查個水落石出。更何況,父母之死與長公主也脫不開干系。想到這里,蕭語柔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。
窗外的雨漸漸變大,打在窗欞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蕭語柔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影,思緒紛亂。
入夜,岑陌來用膳時,墨蘭依舊不見蹤影。燭光搖曳,在墻上投下晃動的影子。
看著滿桌的烤羊肉和兔肉,香氣四溢,蕭語柔挑眉:“這是誰打的獵物?”
“本王親手所獲。”岑陌淡淡開口,目光落在她臉上,“若不夠,本王再去打些來。”
蕭語柔立刻會意,唇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王爺真厲害,正合我胃口。”她夾起一塊羊肉,細細品味。
“比錢公子還厲害?”岑陌意有所指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。
“那是自然,王爺文武雙全,箭術無雙,世間少有。”蕭語柔恭維道。
岑陌顯然很吃這一套,唇角微揚。燭光下,他的側臉顯得格外柔和。
正吃著,外面傳來腳步聲,草原上的太子殿下親自來訪。
“聽說蒙古大王子年過三十,卻膝下單薄。倒是大公主子嗣滿堂,深得可汗寵愛。”
蕭語柔狀似隨意地說著。
“阿柔想生幾個?”岑陌突然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問道。
“瞧這位爺想挑多少,大不了讓姨娘們......”
話未說完,岑陌臉色沉了下來。
“在你眼里,我就是這般貪戀美色之人?”岑陌壓著怒氣,起身離去。
“姐姐,這哥們兒咋就炸毛了?”蕭瑾不解地看著姐姐。
蕭語柔靠在軟榻上,輕嘆一聲。燭光映照著她略顯疲憊的面容。
她知道岑陌生氣為何,是她的不信任傷了他的心。那一瞬間的失望和受傷,她都看在眼里。
可她見過太多權貴三妻四妾,尤其是岑陌這般顯赫的身份。從前那些貴女避之不及,是因他腿疾在身。如今他前程似錦,傷勢痊愈,那些人還會退避三舍嗎?
更何況,他還要去爭那至高之位。權力的游戲中,感情往往是最脆弱的。
歷朝歷代,哪個帝王只守一人?即便是開國君主,也未必能做到一生一世。
只是想到父親對母親的一生一世,再想到穆秋煜的背叛,即便知道岑陌真心待她,她也不愿放下那一絲戒備。這道坎,橫亙在心頭,揮之不去。
連著幾日陰雨綿綿,岑陌再未露面。蕭語柔每日站在廊下,看著雨水打濕庭院中的花草,心緒難平。
待雨停后,蒙古可汗便安排眾人去玉泉行宮。晨光熹微,馬車隊伍緩緩啟程。
“五妹妹。”錢忠笑著來到馬車前,騎在馬上的身影挺拔如松,“今日天色正好,不如一起去采藥?聽說這山上有不少大晉少見的藥材。”
提起藥材,蕭語柔來了興致。雨后的空氣清新,遠處群山如黛,正是采藥的好時節。
帶上蕭瑾、紫薇和阿鶯,留下宓漠與墨蘭看守馬車,一行人策馬上山。馬蹄踏過泥濘的山路,濺起細小的水花。
山間霧氣繚繞,樹桂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。遠處傳來鳥鳴,清脆悅耳。蕭語柔深吸一口氣,試圖平復內心的煩躁。
泥濘的山路上,馬蹄聲漸行漸遠。陽光透過樹桂的縫隙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這一刻的寧靜,卻讓蕭語柔感到莫名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