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內，一個面色紅潤的中年男子正在打量著四周的陳設。

見顧煜進來，立刻起身行禮：“鳳閣北魏分閣閣主，孟遠見過陳尚書。”

“久聞大名。”顧煜還了一禮，目光在對方臉上掃過。

這個孟遠看起來四十出頭，眼角帶著幾分精明，舉止不卑不亢，顯然是個老江湖。

“不敢當。”孟遠臉上掛著謙遜的笑容，

“陳大人年紀輕輕便位居高位，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。”

顧煜也不與他客套，直接開門見山：“我想與鳳閣合作。”

“這......”孟遠面露難色，眉頭緊鎖，

“我們向來不與朝廷做生意。這個規矩，是幫主定下的。”

顧煜府邸的后院里，一盞孤燈在風中搖曳，映照著案幾上的酒壺與杯盞。

顧煜慵懶地靠在軟榻上，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對面的年輕人身上。

那人一身布衣，相貌平平，若是走在街上絕對不會引人注目。

但正是這樣的人，往往最不簡單。

““聽聞閣主酒量極好，沒醉過？”顧煜瞇起眼睛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。

孟遠恭敬地拱手，臉上浮現出一絲自豪：

“回大人的話，小人這輩子就這一個本事，千杯不倒。

鳳閣上下，提起喝酒，就沒人敢說能勝過小人。”

“哦？”顧煜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
他隨手招來一個巧兒，“去把那壇仙客醺取來，再準備些下酒的羊肉。”

巧兒領命而去，很快便端著托盤回來。

青花瓷壺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，羊肉的香氣隨著夜風飄散開來。

孟遠看著眼前的美酒佳肴，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

他抓起酒壺，也不講究什么禮數，直接對著壺嘴就灌。

溫熱的酒液入喉，帶著一股奇特的香甜，與他平日里喝的烈酒截然不同。

“好酒！”孟遠贊嘆道，又往嘴里塞了塊羊肉，

“這酒入口綿柔，后勁卻是一波接一波，當真是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。

一股異樣的眩暈感涌上心頭，視線也開始模糊。

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，卻發現手臂變得沉重無比。

“這是......”孟遠努力想要保持清醒，但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虛幻。

顧煜端起茶杯，輕輕抿了一口：

“這可是我特制的仙客醺，整壇普通美酒的精華，都在這一壺之中。”

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“怎么樣，滋味如何？”

兩個太監見狀，連忙上前將搖搖欲墜的孟遠扶到院中。

夜風吹拂，漸漸驅散了些許醉意。孟遠的意識開始回籠，但雙腿依舊有些發軟。

“大人這酒......”孟遠深吸一口氣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，

“當真是絕品。不知可有合作的機會？”

顧煜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目光落在遠處的燈火上：

“三百錢一斗，你們鳳閣負責銷售。”

“這個價格......”孟遠眉頭微皺，心中快速盤算著。

“除了你們鳳閣，我不會給第二家。”顧煜的聲音依舊平淡，

“大梁的文人最愛美酒，門族的天寒之地又最適合飲酒。這兩處，都是上佳的銷路。”

孟遠眼前一亮，但很快又露出遲疑之色：“只是，這價格確實不低......”

“我這里現有仙客醺一百缸，合計五千斗。”顧煜直接打斷了他的話，

“你若要，現在就可以安排人手來拉。”

夜風吹動庭院中的竹影，發出沙沙的響聲。

孟遠站在原地，目光閃爍。

這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，但價格著實不菲。

若是賣不出去，鳳閣可就要虧大了。

可若是錯過這個機會......

想到這里，孟遠咬了咬牙，鄭重地對顧煜拱手：“那就這么說定了！”

接下來的日子里，仙客醺在鳳都城掀起了一陣旋風。

那些富商權貴爭相購買，價格一路飆升，很快就被炒到了八百錢一斗。

一時間，但凡是能喝上一口仙客醺的，都要在酒桌上炫耀一番。

就連一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們，也開始偷偷品嘗這仙客醺。

都說這酒入口綿柔，后勁十足，最是適合女子飲用。

龍翔殿中，華麗的宮殿內燭火搖曳。

女帝慵懶地靠在龍榻上，手中把玩著一只精致的玉杯。

杯中盛著的正是那傳說中的仙客醺。

“這陳業......”女帝輕啜一口，眸光流轉，“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手。”

身后的宮女低著頭，不敢發出一點聲響。

殿外的風吹動銅鈴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而此時的顧煜府中，卻是另一番景象。

“大人，又有十家酒樓送來訂單了。”

管事恭敬地遞上一疊文書，“都說要多少都收。”

顧煜隨手翻看著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：“告訴他們，價格翻倍。”

“這......”管事猶豫了一下，“會不會太......”

“放心。”顧煜將文書放在案幾上，

“越是難得的東西，他們越是趨之若鶩。”

夜色漸深，府中燈火依舊明亮。

顧煜站在后院中，望著滿天繁星。

這仙客醺不過是個開始，真正的好戲還在后頭。

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，街道上早已人影寥寥。

但在那些燈火通明的酒樓中，觥籌交錯的聲音依舊不絕于耳。

仙客醺的名聲，正如一圈漣漪般，在這座城中不斷擴散。

次日。顧煜坐在營造部正堂，手中炭筆在紙上勾勒著圖案。

陽光透過窗欞灑落，在案幾上留下斑駁的光影。

十幾名繡娘分散在堂內各處，正按照他此前繪制的圖紙制作衣物，細密的針腳聲此起彼伏。

趙巧站在不遠處，目光不時掃過顧煜專注的側臉。

她看著他時而皺眉時而舒展的表情，內心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。

“你到底在畫什么？”終于，趙巧按捺不住好奇，走近幾步問道。

顧煜聞聲抬頭，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
他將炭筆放在一旁，起身走向趙巧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皮尺。

“別動。”他的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。

趙巧下意識地僵在原地，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目光，臉頰泛起紅暈：

“這么多人看著呢。”她的聲音細若蚊蠅。

“放心，我是在認真工作。”顧煜神色嚴肅，手上的動作卻利落而精準。

皮尺貼著趙巧的身形游走，每一個數據都被他仔細記在心中。

趙巧只覺得耳根發燙，想要躲開卻又不敢動作。

她能感受到顧煜呼吸時帶起的微風，那種若即若離的觸感令她心跳加速。

量完尺寸，顧煜重新回到案前。他的筆觸流暢自如，很快便在紙上勾勒出一件華美的衣裳。精致的花紋與獨特的剪裁相得益彰，就連一旁觀看的繡娘們也不禁發出贊嘆。

“按這個樣式，連夜趕制十件。”顧煜將圖紙遞給繡娘，目光中閃過一絲疲憊。

連日來的忙碌讓他略顯憔悴，但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