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內燭火搖曳，映照著眾人或緊張或戲謔的面容。

顧煜站在大殿中央，目光平靜地打量著對面的寧嵐。

這位南燕國的使臣此刻正一臉傲慢地俯視著他，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螻蟻。

殿內氣氛凝重，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。

“呵，一個小小太監，也敢在這朝堂之上放肆？”

寧嵐冷笑著開口，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。

顧煜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袖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：

“寧大人何必如此著急？這不是還沒開始嗎？”

“好，日后你莫要懊悔。”

寧嵐被一個小太監如此挑釁，氣得臉色鐵青，手指微微顫抖。

“懇請殿下賜這白綾！”顧煜突然提高聲調，目光直視著蕭寒冰。

蕭寒冰玉手輕撫座椅扶手，眼中閃過一絲玩味：

“既然你這么自信，本宮親手為你系上這白綾。”

她的聲音清脆悅耳，卻帶著幾分戲謔。

翠歡很快抱來一匹雪白的綾羅，動作利落地在大梁上打了個結。

那白綾在微風中輕輕搖曳，仿佛一條等待獵物的毒蛇。

顧煜看著那白綾，心中暗自冷笑：這幫人還真是處心積慮啊。

大殿內的氣氛愈發緊張，連宮女太監們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。

寧嵐整理了一下衣冠，目光如刀般掃向顧煜：

“既然你這么迫不及待，那就讓本官先來領教一下。”

他清了清嗓子，朗聲吟道：

“憑欄遠眺長江水，樓臺之上觀江水，江流千古，江流千古，北魏風骨流千骨！”

這上聯一出，殿內頓時響起一片贊嘆聲。

趙馳更是拍手叫好：“好詩！寧大人果然才華橫溢！”

顧煜聽完不禁在心中暗笑，這老家伙倒是會選題，意境確實不錯。

他裝模作樣地思索了片刻，目光掃過殿內眾人驚訝的面容。

“天地為紙雨作墨，區區內侍也敢作畫！”

顧煜的對句脫口而出，聲音清亮，擲地有聲。

殿內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。

寧嵐的臉色由青轉白，再由白轉青，顯然沒想到這太監居然對得上來。

他強壓怒氣，冷笑道：“原來你也不過爾爾。來，咱們再來！”

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，寧嵐額頭滲出的冷汗越來越多，面色也越發難看。

他絞盡腦汁，卻始終對不出下聯。

殿內的氣氛越來越詭異，連站在一旁的太監宮女們都忍不住交頭接耳。

“寧大人，我腿都站麻了，要不要認輸？”

顧煜打了個哈欠，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調侃。

蕭寒冰在一旁輕笑：“寧大人，不如學那文士一樣，直接去投江算了。”

她的話語看似隨意，卻字字誅心。

寧嵐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，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

他深吸一口氣，艱難地開口：“太子殿下，老臣...實在對不上。”

這句話一出，殿內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。

南燕使團的其他成員面面相覷，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。

趙馳見狀，急忙打圓場：“這種比試，起碼也該三局兩勝！”

寧嵐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附和：“沒錯，這才第一局！”

“呵呵，”顧煜冷笑一聲，目光如刀，

“輸不起就直說，何必如此厚顏無恥？那白綾還在上頭掛著呢，要不要試試？”

“你...你這個小太監！”

寧嵐胸口劇烈起伏，面色由青轉紫，突然一口鮮血噴出，整個人踉蹌著后退幾步。

南燕使團的人趕緊將他扶住，場面一時混亂不堪。

有人慌忙去請太醫，有人則手忙腳亂地給寧嵐順氣。

蕭寒冰走到顧煜身邊，輕拍他的肩膀：

“干得漂亮。”她的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。

女帝強忍笑意，故作關切道：

“快傳太醫，別把寧大人氣死了。這要是出了什么事，朕可擔待不起。”

李曄皺眉看著寧嵐狼狽的模樣：

“寧大人，你這也太不經氣了吧？不過是一場文斗而已，何至于此？”

顧煜看著這一幕，心中暗爽。這老東西，也不過如此。

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笑意，因為他知道，這場較量還遠沒有結束。

殿外，夜色漸深，月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，為這場鬧劇增添了幾分戲謔的意味。

太醫很快趕到，手忙腳亂地為寧嵐診治。大殿內人聲嘈雜，議論紛紛。

有人暗自慶幸，有人幸災樂禍，更有人對顧煜投來驚異的目光。

誰能想到，一個小小的太監，竟能在文斗中擊敗南燕國赫赫有名的文臣？

寧嵐搖晃著身子，嘴角溢出的血跡在青白的臉色映襯下格外刺目。

他用顫抖的手抹去血跡，強撐著說道：“無妨，老夫還能再戰。”

聲音雖然虛弱，但那倔強的眼神卻透露出不屈的意志。

作為南燕朝廷的老臣，他深知今日這場對決的分量。

趙馳站在大殿之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。

他隨意揮了揮手，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寧嵐。

殿內氣氛凝重，四位皇子的目光各異。

趙熙神色淡然，時不時輕搖玉扇；趙馳冷眼旁觀，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；

趙玉默不作聲，若有所思；趙炎則是一臉戲謔，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把戲。

“琴瑟琵琶，王王在上！”

寧嵐突然開口，聲音沙啞卻字字鏗鏘。

這對子巧妙地點出了在場四位南燕皇子的身份，

四個“王”字高高在上，暗指他們的尊貴地位遠勝北魏。

殿內一時寂靜，隨即響起一陣贊嘆聲。

“妙啊！”趙熙合上玉扇，輕輕拍手，

“寧大人不愧是翰林院的老臣，這對子可謂是用心良苦。”

其他皇子也紛紛點頭稱贊，唯有趙馳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上。

顧煜靜靜地站在陰影處，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

他看著這些皇子們互相吹捧的樣子，心中不屑一顧。

這些人在他眼中，不過是些爭權奪利的跳梁小丑罷了。

忽然，一陣幽香飄來，顧煜不經意間瞥見了高座上的女帝。

那抹傾城的容顏讓他恍惚了一瞬，隨即又迅速收斂了目光。

他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態，現在的自己，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存在了。

“小太監，該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