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呼嘯，雪花紛飛。

北門外的官道上，兩匹駿馬踏著泥濘前行，馬蹄濺起的泥水在寒風中凝結成冰碴。

顧煜裹緊了厚重的斗篷，目光始終警惕地注視著前方帶路的孫豹。

這位刑部的人從出城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，倒是很符合他們這些辦案人的作風。

不過這種反常的沉默，反而讓顧煜心中的警惕更甚。

“前面就是火龍山了。”孫豹終于開口，聲音沙啞，

“山上的地火雖有毒，但能取暖。每到冬天，附近的窮苦人都會來這里。”

顧煜不置可否地點點頭。

遠處的火龍山若隱若現，山頂升騰著詭異的黃色霧氣，那是地下的硫磺與積雪融化后的水汽混合而成。

道路越發崎嶇，兩側的積雪厚重，馬蹄踩上去發出咯吱的響聲。

偶爾能看到零星的村民拉著雪橇，車上裝滿了黑乎乎的煤塊。

“陳總管，這里的毒氣越來越重了，還是把圍巾戴上吧。”

孫豹從懷中掏出一條厚實的圍巾，回身遞了過來。

顧煜接過圍巾，手指不著痕跡地在布料上輕輕摩挲。

布料粗糙，但某些地方卻有著不自然的光滑觸感。

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將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。

繼續前行，空氣中的硫磺味道愈發濃郁。

顧煜注意到孫豹的右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，那里鼓鼓囊囊的，顯然藏著什么東西。

“咳咳...”顧煜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身子一歪，從馬背上栽了下去。

孫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，迅速翻身下馬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。

“裝得不錯，不過現在該說實話了。你在顧家軍中到底是什么身份？為什么軍籍上查不到你的名字？”

顧煜跪在地上，一手撐地，一手捂著口鼻，聲音虛弱：“你...你是南燕的奸細...”

“不說是吧？”孫豹冷笑著逼近，匕首直指顧煜的膝蓋，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
就在匕首即將刺中的瞬間，顧煜猛地暴起，右拳如閃電般轟向孫豹面門。

孫豹雖有防備，卻沒想到顧煜的速度如此之快，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，踉蹌著后退數步。

“你以為我會用你給的東西？”

顧煜扯下圍巾，露出里面的另一層特制口罩，

“那條圍巾上的毒粉，怕是連你自己都不敢碰吧？”

孫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，眼中滿是難以置信：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？”

雨后的泥濘地面讓他的腳步有些不穩，冰冷的雨水順著發梢滴落，沾濕了他的衣襟。

孫豹緩緩從明水中站起，居高臨下地看著顧煜。

他身形魁梧，渾身上下散發著宗師后期的強大氣息，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：

“不過，知道又如何，就這點本事？武者境界的小泥鰍，也敢在我面前逞能？”

顧煜沒有說話，只是微微調整著呼吸，身形下壓。

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，但他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對手的每一個動作。

這一戰關乎生死，容不得半點大意。

“你們這些叛軍，真以為能掀起什么風浪？”

孫豹步步緊逼，腳下的泥水被他的氣勢震得四濺，

“皇上有旨，只要你愿意歸順南燕，必有重用。何必執迷不悟？”

“呸！”顧煜啐了一口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，“我與南燕，不死不休！”

話音未落，孫豹已然欺身而上，一腳直取顧煜胸口。

空氣中傳來凌厲的破風聲，顧煜堪堪側身閃避，同時手中匕首直刺對方小腿。

“反應不錯。”孫豹輕蔑一笑，身形一轉便躲過了這致命一擊，“但還是太嫩了！”

兩人在雨后的泥地上纏斗，拳腳相加之間，激起無數水花。

漸漸地，顧煜感到呼吸越發急促，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。

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與雨水混在一起，順著臉頰滑落。

“不行，再這樣下去必敗無疑。”顧煜心中暗道。

突然，他抓起一把泥沙擲向孫豹，趁著對方視線受阻的瞬間，

翻身躍上了一旁待命的馬匹。

“想跑？”孫豹冷笑著追了上來，“今天你插翅難飛！”

然而意外突生，顧煜胯下的馬匹突然一個踉蹌，重重地摔倒在泥濘的山路上。

顧煜被甩出老遠，狠狠地摔在地上，渾身都被泥水浸透。

“該死！”他暗罵一聲，這馬竟然中了毒。

看來早有人在這里設下埋伏。

山路泥濘難行，孫豹也只得棄馬追擊。

顧煜強忍著摔傷的疼痛，且戰且退，一路向山上逃去。

雨后的山路格外濕滑，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。

“你逃不掉的，”孫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略帶喘息，

“歸順朝廷，工部尚書之位許你又如何？”

顧煜心中冷笑，這種拙劣的謊言也想騙他？南燕朝廷的卑劣手段，他早已看透。

繼續向前奔逃時，他的目光突然被前方一潭泛黃的積水吸引。

多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經驗告訴他，這或許是一個機會。

他裝作體力不支，故意放慢腳步，等孫豹追近時，突然用腰間的圍巾蘸了些許積水。

“去死吧！”顧煜猛地轉身，將浸滿劇毒的圍巾甩向孫豹面門。

“啊！”孫豹雙眼劇痛，發出凄厲的慘叫。

他本能地用手去揉眼睛，卻讓毒性滲透得更快。

機不可失！顧煜縱身一躍，手中匕首直取要害。

孫豹雖有宗師修為，但此時已被劇毒折磨得失去了戰斗力，只能勉強招架。

幾個回合后，終于被顧煜找到破綻，想到他可能還有用，顧煜沒下死手。

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孫豹，顧煜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。

他知道，這只是無數追兵中的一個，前路依然充滿艱險。

正當他準備處理現場時，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。

顧煜頓時緊張起來，握緊了手中的匕首，警惕地望向聲源處。

“小業子，你沒事吧？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
翠歡騎著馬，帶著一隊鳳衛女兵快速接近。

看到是自己人，顧煜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他望著翠歡焦急的神情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：“我沒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