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將軍。”影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歐陽爍沒有回頭：“說吧。”
“探子來報，陳業已經開始整頓兵馬了。”
影煞頓了頓，“那兩千精兵，都是從禁軍營中挑選的精銳。”
“皇上暫時不會動我。”歐陽爍轉過身，目光落在書案上的軍報上，
“但陳業這步棋，下得夠狠的。”
影煞的眉頭微微蹙起：“將軍，陳業此人...”
“我一開始也以為他不過是四公主的男寵。”
歐陽爍冷笑一聲，手中的茶盞微微傾斜，
“但現在看來，是我太過輕敵了。”
“皇上分明是在培養他，要讓他取代鎮國府的位置。”
影煞握緊了拳頭，指節發白。
歐陽爍放下茶盞，走到書案前。
案上攤開的地圖上，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處要塞的位置。
他的手指在金龍關的位置停留了片刻。
“這兩千精兵，表面上是為了剿滅山匪。”
歐陽爍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，“實則是在為陳業打造班底。”
影煞心中一驚。確實，雖說剿滅山匪是當務之急，但朝廷兵力緊張的情況下，居然一次性給了顧煜兩千精兵。
這分明就是默許他組建自己的勢力。
“屬下這就去安排。”影煞沉聲道，“絕不能讓陳業活著回來。”
歐陽爍擺了擺手：
“你先下去準備吧。料想他們很快就要上路了，我要去一趟金龍關，你不必送了。”
待影煞退下后，歐陽爍眉頭緊鎖。
他走到書架前，取出一封塵封已久的信件。
信紙已經發黃，但上面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。
皇城內遍布女帝的暗影和禁軍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。
只有回到青龍軍中，才能真正安心。
但老夫人的安危，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。
“告訴風兒，提醒他別瞎折騰。”歐陽爍叮囑道，
“還有，把所有退路都準備好，一旦有變故，立即護送老夫人離開。”
影煞心中一顫，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。難道...造反的時機已經到了？
“將軍，既然皇城不安全，不如直接把老夫人接到金龍關？”
話一出口，影煞就后悔了。
歐陽爍最是孝順，老夫人若是離京，無異于向女帝宣戰。
“下去吧。”歐陽爍揮了揮手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。
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皇城，遠處的燈火星星點點，如同天上的繁星墜落人間。
與此同時，皇城趙家。
一道白色身影推門而入，下人們紛紛行禮：“小主回來了。”
正是蘇陽晴晴。這處宅院雖在趙仁名下，但實際是蘇韻出資購置。
院中的梅樹依舊如往日般傲然挺立，只是花期未至，枝頭光禿禿的。
女帝雖查抄了蘇韻的家產，但因趙仁為人老實，倒是留下了這處宅子。
蘇陽晴晴每次經過前院的影壁，總會想起小時候在這里玩耍的情景。
蘇陽晴晴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，趙仁從屋內迎了出來。
他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：“用過飯了嗎？廚房熬了你最愛喝的蓮子羹。”
“我要錢。”蘇陽晴晴冷冷道，連看都沒看他一眼。
“要多少？”趙仁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平日里蘇陽晴晴深居簡出，除了習武便是四處游蕩，極少與他們夫妻說話。
此時主動開口，讓趙仁頗為欣喜，卻又帶著幾分苦澀。
“越多越好。”蘇陽晴晴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煩。
趙仁連忙回房取了一袋金子，還未開口，蘇陽晴晴已經一把奪過，砰地關上了房門。門板震動的聲響在寂靜的院落中格外刺耳。
趙仁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，在門口站了許久，才嘆著氣離開。
第二日清晨，玉華殿。
顧煜穿戴整齊，內襯棉襖，外罩羊絨披風。
趙巧仔細檢查著行裝，確保無一遺漏。
她的動作很慢，似乎想要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在心里。
丫鬟們收拾著干糧，眼眶微紅。晨光透過窗欞，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“大人，您幾時能回來？”一個小丫鬟忍不住問道，聲音有些哽咽。
“傻巧兒，哭什么。”顧煜笑道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，“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。”
“大人一定要當心。”趙巧叮囑道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，
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。這次出征，處處都要留神。”
蕭寒冰突然開口：“趙巧，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，就是上茅房也要守著。”
她的語氣雖然帶著玩笑，但眼神卻異常認真。
“回公主，我們本就形影不離。”趙巧鄭重地點頭。
蕭寒冰本是隨口一說，沒想到趙巧當真了。
她看著顧煜的背影，心中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“公主多慮了。”顧煜無奈道，“我又不是三歲小孩。”
他在顧家軍中征戰多年，經歷的生死比蕭寒冰只多不少。
但看著她擔心的樣子，心中卻涌起一絲暖意。
“總之，你要平安回來。”蕭寒冰的聲音很輕，卻字字清晰。
蕭寒冰帶著翠歡、柳雯啟程前往望江城，顧煜則與趙巧在宮門口與孫鋒會合，
準備前往大營點兵。晨霧還未散去，宮城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。
“奉皇命點兵兩千，剿滅山匪。”顧煜站在營門前，聲音洪亮。
顧煜一行人行至禁軍營地，遠遠便看見一隊兵馬列陣以待。
晨光熹微，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，旌旗獵獵作響。
一位身材魁梧的女將從營中走出，朝顧煜抱拳：
“禁軍營趙嫣，見過魏大人。”
為首一人身著戎裝，正是禁軍營將軍趙嫣。
她身姿挺拔，眉宇間透著幾分英氣。
雖品級不低，但對顧煜卻是格外客氣，連忙快步上前相迎。
這也難怪，畢竟顧煜不僅逼死了歐遠，還狠狠打擊了歐陽爍，這等手段讓人不得不敬畏三分。
“趙將軍實在太客氣了。”顧煜翻身下馬，拱手還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