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長菱慢悠悠地轉(zhuǎn)過身，眼神里滿是無奈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：“我走路，你們坐馬車，您覺得我能甩得掉誰？與其在這磨嘰，不如回去補(bǔ)個覺。”

她的話像一記重錘，砸得張老啞口無言。老人家捋著胡子，嘴里不住地嘀咕：“好歹也該說一聲......”

“說什么？叫您起來重新睡？”沈長菱挑眉反問。

馬車?yán)飩鱽硪宦曒p笑，楚云衡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車窗，似乎對這場小小的爭執(zhí)頗感興趣。

沈長菱哼了一聲，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。晨光微熹，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，在官道上投下一道細(xì)長的痕跡。

這一路上，衙役們依舊不曾給他們發(fā)放干糧。好在之前已經(jīng)補(bǔ)充了些物資，倒也不至于挨餓。沈長菱時不時會在路邊采摘一些野果，分給同行的村民。

讓沈長菱意外的是松氏的舉動。每到深夜，她總能看到松氏主動去找那些衙役。沒過多久，就能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聲音。林中的枝葉沙沙作響，掩蓋著那些令人臉紅的動靜。

對此，沈長菱選擇視而不見。只是再也沒用樹枝和石子去嚇唬那些衙役。她知道，在這條通往汴城的路上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。

夜色漸深，篝火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樹干上，搖曳不定。

沈長菱興沖沖地找到楚云衡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能教我真氣心法了嗎？”

楚云衡遞給她一張早已準(zhǔn)備好的紙，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：“把上面的內(nèi)容背熟，然后燒掉。”

沈長菱接過紙張，眼睛死死盯著上面的字，眉頭越皺越緊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，遲遲沒有開口。

“怎么？有問題？”楚云衡瞇起眼睛，語氣漸冷。月光下，他的眼神犀利如刀。

張老在一旁捋著胡子，語重心長道：“臭丫頭，可別不識好歹。這家伙掏出來的玩意兒個個都是寶貝，讓你燒了是怕落到別人手里。”

沉默良久，沈長菱尷尬地開口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：“字寫得是挺好看的......就是......”

張老一驚，手一抖扯掉了一根胡子，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該不會......”

“不認(rèn)識字？”楚云衡蹙眉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外。

“說話要嚴(yán)謹(jǐn)！”沈長菱瞪大眼睛，急急辯解道，“就是有些生僻字不認(rèn)識而已！”

“那讀一遍給我聽。”楚云衡聲音發(fā)冷，眼中閃過一絲戲謔。

沈長菱硬著頭皮，裝作若無其事地念道：“初通九......穴......從......”聲音越來越小，最后幾乎成了蚊子哼。

張老聽得直搖頭，忍不住笑出聲來：“這丫頭，連最基礎(chǔ)的字都不認(rèn)識。”

楚云衡閉目平息片刻，抽回紙張。他修長的手指指著每個字，聲音低沉悅耳：“初通九竅，九竅原在尾閭穴......”

沈長菱最初還覺得有些難堪，但轉(zhuǎn)念一想，這不正是謙虛好學(xué)的表現(xiàn)嗎？像她這樣虛心求教的弟子，別的師父求都求不來！

想通后，她立刻打起精神，認(rèn)真聽講。火光映照在她專注的側(cè)臉上，眼神明亮如星。

一個教一個學(xué)，夜色漸深。沈長菱不僅認(rèn)全了字，還能倒背如流。這樣的學(xué)習(xí)速度讓楚云衡頗感意外，他的目光在沈長菱身上停留了片刻，若有所思。

教完如何感受真氣后，楚云衡讓她自己去體會：“等什么時候能感覺到丹田有變化，再來找我。”

沈長菱回到自己的位置，興致勃勃地開始打坐。但坐了一盞茶的功夫，除了困意襲來，壓根啥感覺都沒。她揉了揉發(fā)酸的腿，暗自嘀咕：“算了，明日再試吧。”

白天趕路時，沈長菱一邊走一邊留意路邊的草藥。沈小江的身子不好，雖然村里人用樹枝和干草做了簡易擔(dān)架，但藥材即將告罄。她得想辦法補(bǔ)充新的藥材。

路過一片開闊地時，她注意到遠(yuǎn)處有幾株紫色的花，眼前一亮。那是一片野生的紫草，正是治療外傷的良藥。

她快步走過去，小心翼翼地將紫草連根挖出。這時，楊氏也湊了過來：“長菱，你在找什么？”

“是藥材，對小江的傷勢有幫助。”沈長菱解釋道，同時目光繼續(xù)在四周搜尋。

在一處石縫中，她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株毛姜。這發(fā)現(xiàn)讓她眼前一亮，連忙蹲下身子仔細(xì)查看。

“這是什么？”楊氏好奇地問，蹲在她身邊。

“是毛姜，對小江的傷勢也很有幫助。”沈長菱小心翼翼地將毛姜挖出，生怕傷到根系。

她拿著藥材去找張老，臉上帶著幾分期待：“這個能給沈小江用嗎？”

張老接過仔細(xì)查看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：“不錯，這正是他方子上需要的。你來炮制吧。”

“我不會。”沈長菱聳肩，理直氣壯地說，“您才是大夫。”

“你連野生藥材都認(rèn)得，竟然不會炮制？”張老一臉不可思議。

“認(rèn)識野菜還會給豬接生呢，我可不是行醫(yī)的，不會很正常。”沈長菱撇撇嘴，“您老人家別那么大驚小怪的。”

張老捋著胡子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：“你這師父教得不夠細(xì)致啊。不如拜我為師，做我丹心閣的傳人也是好事，如何？”

“可我嫌棄您。”沈長菱毫不客氣地回答。

眼看兩人又要爭執(zhí)起來，楚云衡放下手中的書卷，淡淡開口：“藥已經(jīng)調(diào)配妥當(dāng)，拿好了。”

兩人同時哼了一聲，扭頭不理彼此。沈長菱轉(zhuǎn)身離開，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。

夜幕降臨，眾人在官道旁歇息。沈長菱靠著一棵大樹，開始嘗試修煉真氣。然而剛閉上眼沒多久，就聽到細(xì)微的腳步聲。

她睜開眼，又看到松氏鬼鬼祟祟地跟著一個衙役進(jìn)了林子。她收回視線，繼續(xù)閉目打坐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，她無權(quán)評判。

突然，一聲尖叫劃破夜空。

所有人都驚醒了，只見松氏和那衙役衣衫不整地從林子里跑出來，臉上滿是驚恐。

“有狼！林子里有狼！”衙役的喊聲劃破夜空，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眾人耳邊。寒風(fēng)呼嘯，樹影婆娑，遠(yuǎn)處傳來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。

沈長菱眸光一凝，只見林間閃爍著點點幽綠的光芒，那是狼群的眼睛。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火把，火光映照下，她的臉龐顯得格外凝重。

“有狼！”人群中爆發(fā)出此起彼伏的驚呼。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，有人開始后退，有人抱頭蹲下，更有人已經(jīng)嚇得癱軟在地。

慌亂的腳步聲響起，眾人四處躲避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早已被狼群包圍。粗略一數(shù)，至少有十幾匹狼，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。狼群緩緩收緊包圍圈，鋒利的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