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，賈永武拿著酒壇子沖到家門口。他臉色陰沉，目光如炬。“阿娘，她們欺負(fù)你了？”

韓桂竹眼珠一轉(zhuǎn)，立刻坐在地上哀嚎起來：“我的命好苦啊！大過年的竟然還被人找上門鬧事，我還不如不活了呢！”

賈永武怒不可遏，平日里素來不打女人的他，此刻卻揪住牛氏和沈玉玉的頭發(fā)，將她們往沈家院子里拖。兩個女人哭嚎連連，聲音凄厲得像是被宰的豬。

沈家院子里，沈田海父子三人臉色鐵青。牛氏的兩個兒媳婦躲在角落，大氣都不敢出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。

沈奶奶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從房間里走出來。她目光掃過院子里的每一個人，最后停在牛氏母女身上。“你們又去賈家找人麻煩了？”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失望。

牛氏捂著頭頂，臉上掛滿淚痕。“沒有！我沒有找韓桂竹麻煩，是韓桂竹跟那個賤人合起伙欺負(fù)我和芳芳。”她急切地辯解道。

沈奶奶搖搖頭，眼中閃過一絲痛心。“做了就是做了，你要是承認(rèn)我也不說什么，沒想到你竟然還狡辯！”

牛氏和沈玉玉瞬間心虛地低下頭，不敢與沈奶奶對視。

賈永武強(qiáng)忍著怒火，對沈奶奶說道：“沈奶奶，我敬您是個明理的長輩，今日就跟您直說了。她不是第一次去找我阿娘麻煩了，我家忍她已經(jīng)忍了很久。您看看現(xiàn)在是什么時候，大過年的，她竟然還不想讓我家安生，實在太過分了！”

沈奶奶聽完，老臉漲得通紅。她連連點頭，低聲下氣地認(rèn)錯：“好孩子，這件事確實是她們母女的錯，奶奶替她們給你賠個不是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會好好管教的。”

賈永武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。他正準(zhǔn)備離開，突然想起什么，又轉(zhuǎn)身看向沈田海。“要是我沒記錯的話，你們和長福應(yīng)該分家了。當(dāng)初分家的時候說了，他在你們這里白吃白住，所以他阿爹那份不能分，相當(dāng)于是凈身出戶。如今長福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攢的，你們有什么臉去找他要錢，還要得理直氣壯！”

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，狠狠砸在沈奶奶心上。她狐疑地看向兒子：“要錢？要什么錢？”

沈田海目光閃爍，咬著牙，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。他低著頭，不敢與母親對視。

沈奶奶心下一沉，怒道：“還不快說！你想氣死我嗎？”

沈田海再也支撐不住，撲通一聲跪在沈奶奶面前。他痛哭流涕地指著牛氏和沈玉玉，“都是這個敗家娘們......”

等沈奶奶知道事情始末后，身子猛地一晃，差點一頭栽倒。沈長信和沈長義嚇得魂飛魄散，趕緊上前攙扶。

沈奶奶緩過神來，淚眼婆娑地看著沈田海，聲音顫抖：“你還認(rèn)我這個娘嗎？”

“阿娘！您說什么胡話！您永遠(yuǎn)都是我的阿娘！”沈田海急切地回答。

沈奶奶眼神一變，犀利地盯著他：“好！那就休了牛氏！”

“什么？”沈田海一臉不可置信，“阿娘！您說休...休了牛氏？她都有孫子了，怎么休？”

“怎么不能休？那就是個禍害，瞧瞧芳芳都被她教成什么德行了！再這樣下去，還有哪個婆家敢要她？沒有她我們家也不會有這么多禍?zhǔn)拢　鄙蚰棠掏葱募彩祝贿叡瘧嵰贿吥I。

沈田海卻沒有吭聲，他低著頭，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。

沈奶奶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回應(yīng)，失望搖頭，“要是你不肯休了牛氏，我就去跟長福他們兩口子過，以后你也別叫我阿娘了。”

“阿娘！您別逼我了！”沈田海跪在地上給沈奶奶使勁兒磕頭，“馬家跟孟家還有親，孟家的孟文馬上就要參加院試了，萬一院試過了那就是秀才。我要是這個時候把牛氏休了，不就是得罪了孟家？您也看了孟家那些人是什么性子，我不能這么做啊！”

他頓了頓，又接著說：“退一萬步說，咱家永仁也在念書，將來說不定也有造化，他不能有一個被休的娘啊！阿娘，求您別逼兒子了！”

沈奶奶默默垂淚，她明白沈田海的處境，可心里還是失望得不行。她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，眼神中充滿了復(fù)雜的情緒。

良久，沈奶奶深吸一口氣，擦干眼淚。“我想好了。”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。

沈老太太的話宛如一記重拳，直擊沈田海心頭。他面色霎時蒼白，嘴唇微顫，半晌才擠出一句：“阿...阿娘...”

沈老太太冷冷一笑，眼中閃過一絲嘲諷。“當(dāng)年你二弟走后，是我一手把長福拉扯大。如今倒好，你們竟把他當(dāng)成搖錢樹。”她聲音里滿是譏誚，“我去和長福一起住，看你們還有何話說！”

沈田海張了張嘴，卻無言以對。他眼中泛起霧氣，哽咽道：“阿娘，您...您怎能如此偏心啊？”

“偏心？”沈老太太冷哼一聲，目光如刀，“若我真偏心，早就不管你們死活了！”

這番話如一盆冷水澆在沈田海頭上，他頓時語塞。沈老太太揮手喚來沈長信兄弟，吩咐他們收拾行李。兩兄弟心知肚明，只得默默應(yīng)命。

那邊廂，牛氏聽聞此事，頓時如被踩了尾巴的貓，蹭地跳了起來。她瞪圓了眼，怒氣沖沖地嚷道：“這老太婆也太偏心了！那兩銀子的事還沒著落，她倒好，直接斷了我們的路！”

牛氏越想越氣，眉頭擰成一團(tuán)，“那些人可是放話了，十五前若還不上錢，后果自負(fù)啊！”

沈田海愁眉不展，無奈嘆道：“你問我，我問誰去？”他心中懊惱，原本的如意算盤打空，反倒把沈長福這條后路堵死了。

沈長信兄弟倆一人背包袱，一人攙扶著沈老太太，緩步向沈長福家走去。到了門前，沈老太太高聲喚道：“長福！”

不多時，院門吱呀一聲開了。沈長福見是奶奶來訪，連忙將人扶進(jìn)院內(nèi)。他瞥見堂弟身上的包袱，眉頭微皺，欲言又止。

沈老太太輕嘆一聲，道出了自己的打算。沈長福與林氏交換了一個眼神，各懷心事。

沈長福沉吟片刻，開口道：“阿奶，我接了個長期買賣，恐怕要離開這里一段時日。若您不嫌棄，可與我們同行。”

這話一出，在場三人皆是一驚。林氏眼珠一轉(zhuǎn)，忙上前挽住沈老太太的手臂。“阿奶，跟我們走吧！”她笑道，“就當(dāng)是出去散心，沒準(zhǔn)三五個月就回來了。”

沈長信也跟著勸道：“是啊，阿奶，跟長福他們?nèi)グ伞＿@邊亂糟糟的，待久了怕是要壞了身子。”他暗中給弟弟使了個眼色。

沈長義會意，也加入勸說的行列。見孫兒們?nèi)绱藷崆校蚶咸闹袧u漸有了決斷。“罷了，”她緩緩點頭，“那就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彈，出去走走。”

眾人聞言，不約而同松了口氣。待牛車到來，沈長信兄弟送他們出門，這才轉(zhuǎn)身回家。

路上，沈長義忍不住問道：“大哥，為何要勸阿奶離開？”

沈長信嘆了口氣，眉宇間盡是憂愁。“阿奶年事已高，留在這兒只怕會被氣出病來。”他頓了頓，“倒不如跟長福他們離開，清靜些。”

沈長信神色凝重，“弟弟，我想，是時候分家了。”

“分家？”沈長義驚呼出聲，難以置信地看著兄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