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實，”青月的聲音打破了沉默，“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你?！?

蘇瑾轉(zhuǎn)過頭，看到青月溫和的笑容。

“這是我偶然間注意到的?！鼻嘣吕^續(xù)說道，“有一次去他宿舍，看到桌上放著一張照片。那張照片里人特別多，亂糟糟的什么都看不清。”

他頓了頓，“但是很神奇，第一時間發(fā)現(xiàn)他目光正落在你身上。那種眼神，讓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心動的人時的模樣。”

“后來我畫了《思慕她》那幅畫，就是現(xiàn)在掛在你們家的那幅?！鼻嘣滦α诵?，金色的卷發(fā)遮住了半邊眼睛，“雖然對外說是私人訂制，其實是我主動想畫的。我想把那種感覺留下來?！?

蘇瑾聽著，眼眶越來越熱。鼻子酸澀得厲害，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她慌忙掏出紙巾擦拭，卻怎么也止不住淚水。

“來，我們繼續(xù)看。”青月體貼地給了她一點時間平復(fù)情緒，然后帶著她往前走。

在展廳盡頭，兩幅氣勢恢宏的畫作吸引了蘇瑾的注意。濃重的雨幕中，古老的寺廟若隱若現(xiàn)。

“這是在龍泉禪寺?！鼻嘣轮钢嬚f，“那天下著大雨，我們一路爬上山。我原本覺得他瘋了，那種天氣爬山簡直是自虐。直到后來才明白，他是想去求個心愿?！?

畫面上是寺廟里燃著的香火，還有百年古樹上飄揚的紅色許愿帶。周圍人的愿望都被打上了馬賽克，只有一條格外清晰：【祝愿她一路順遂，得償所愿?！?

“你知道嗎，”青月輕聲說，“他每年都會去，風(fēng)雨無阻?！?

幾個小時后，蘇瑾坐在返程的私人飛機上。她紅著眼睛翻看顧修年的舊微博，一頁頁往下劃。

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，他把他們的故事都畫成了小漫畫。十六歲的少年在人群中一眼望見她的身影，那一刻，時間仿佛靜止。他站在展示窗前，偷偷拍下她的獲獎作品。媒體采訪時，他找各種借口讓鏡頭對準她所在的教室...

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，她靠在椅背上，不知不覺睡著了。等她再次醒來，飛機已經(jīng)進入中國境內(nèi)。她摸了摸發(fā)腫的臉，想著見面時可不能讓他擔(dān)心。

隨手翻開帶來的《夜鶯與玫瑰》，一張硬卡紙從書頁間滑落。她彎腰撿起，翻到正面。

紙上是一幅素描，勾勒著一個女孩的側(cè)顏。每一筆都透著畫者的溫柔，細膩的線條勾勒出女孩微微上揚的嘴角，眼角那一抹笑意恰到好處。蘇瑾撫摸著紙面，能感受到時光在其上留下的痕跡。

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首小詩上，字跡漸漸變得模糊不清，卻依然能看出寫字時的力道。

“我倚暖了石欄上的青苔，青苔涼透了我的心，但夜鶯不來，夜鶯不來。”

這些文字寫于大學(xué)時期，那時的顧修年總是獨來獨往，卻在暗處用畫筆記錄著她的一顰一笑。蘇瑾記得，那時的他總是戴著黑框眼鏡，安靜地坐在教室的角落。

而在詩的下方，有著一行后來添加的字：【會來的，你要等。】

這幾個字的筆跡沉穩(wěn)有力，與上面的字跡判若兩人。短短幾年光陰，竟在字里行間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。

“小姐，需要幫您拿行李嗎？”服務(wù)人員禮貌的詢問打斷了蘇瑾的思緒。

她搖搖頭，抹去眼角的淚水。

與此同時，海城機場的另一端。

顧修年站在落地窗前，望著外面綿綿細雨。休息室里播放著輕柔的音樂，但他的心跳聲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晰。

“先生，您的咖啡?！狈?wù)員將咖啡放在桌上。

他道了聲謝，目光卻始終未離開窗外。十年了，他第一次主動踏出這一步。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西裝口袋里的盒子，那是他特意從維也納帶回的戒指。

手機震動，是青月發(fā)來的消息：【一切都被發(fā)現(xiàn)了，哭得有點慘】

他幾乎是立刻起身，快步朝著貴賓通道走去。心跳聲越來越急促，仿佛要沖破胸膛。

當(dāng)蘇瑾從通道沖出來的那一刻，淚水已經(jīng)模糊了她的雙眼。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，高挑清瘦，戴著黑框眼鏡，就像大學(xué)時的模樣。

“顧修年！”她沖過去，撲進他的懷里。

他穩(wěn)穩(wěn)接住她，溫柔地拍著她的后背。多年的等待，在這一刻化作滿腔柔情。

“你好笨......”她抽泣著說，“這么多年，就不能換個人來動心嗎......”

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，注視著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：“不會?！?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因為是你?！彼穆曇艉茌p，卻字字清晰，“從遇見的第一天起，我就知道非你不可?！?

蘇瑾抬手捶打他的胸口：“那你為什么不說？為什么要躲著？為什么要偷偷畫漫畫？”

他任由她發(fā)泄，只是將她摟得更緊：“因為怕打擾你的生活。你總是那么開朗，那么美好，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走進你的世界。”

“所以你就只會躲在角落里畫畫？只會用詩句表達感情？”

他低聲笑了：“對不起，我確實不太會表達?！?

蘇瑾踮起腳尖，主動吻住他的唇。這個吻帶著十年的思念，帶著無盡的委屈，更帶著難以言說的愛意。

分開時，她喘著氣說：“去玉泉寺許愿的時候，要是我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怎么辦......”

“那我就繼續(xù)等?！彼p聲說，“等到你需要我的那一天?！?

她又想哭：“你就那么有把握？”

“沒有。”他搖頭，“我只是相信，真心總會被看見。”

她紅著眼圈又抱緊了他：“你個笨蛋?！?

他小心翼翼地擁著她：“回家吧?！?

這一刻，時光仿佛倒流。他們又回到了大學(xué)時光，回到了那個充滿青澀與懵懂的年代。只是這一次，他們不再錯過。

回家的路上，蘇瑾靠在他肩頭：“你說，如果當(dāng)初你主動一點，我們是不是就不用等這么久了？”

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(fā)：“可能吧。但現(xiàn)在這樣也很好，至少我們都確定了自己的心意?！?

“還是說你笨?！彼洁熘?。

他不辯解，只是收緊了握著她的手。有些等待值得，有些感情注定。就像那首詩里寫的，夜鶯終會來，只要你愿意等待。

海城的夜色籠罩著整座城市，街道上的行人漸漸稀少，霓虹燈在建筑間閃爍，為這座不夜城增添了幾分曖昧的色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