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修年的回復終于來了：【因為那時候的我，配不上她。】

林晏愣住了。配不上？燕京一中最優(yōu)秀的學生，顧氏集團的繼承人，怎么會配不上蘇瑾？

【為什么這么說？】他追問道。

這一次，顧修年回復得很快：【你不會明白的。】

林晏正要繼續(xù)追問，手機又震動了一下。

顧修年：【林川應該知道，他問過瑾瑾，顧修年那么受歡迎，你會不會也喜歡上他？】

午后的陽光穿過落地窗，灑在遠卓科技集團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上，為黑色的實木桌面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暈。

顧修年靠在真皮椅背上，目光落向窗外鋼鐵森林。高樓林立間，天空澄凈如洗，幾朵白云悠然飄過，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耀眼。

這樣的好天氣，讓他不由想起多年前那個同樣晴朗的日子。秋日的微風輕拂過校園里的梧桐樹，帶起一片金黃的落葉，在空中打著旋兒飄落。

記憶中的梧桐樹下，一個穿著燕京一中校服的女孩正抱著畫本，面對一個男生咄咄逼人的表白。女孩的長發(fā)被風輕輕吹起，發(fā)梢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，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。

“跟著陸云霆有什么用？”那男生語氣輕蔑，眼神中帶著不屑，“他根本不會選你，給我個機會吧？”

任誰聽到這樣帶著惡意的話語都會生氣，但她沒有。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，纖細的手臂抱著畫本，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對方，仿佛在看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路人。

“我不需要等著被選擇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卻格外堅定，眼神中透著一絲淡淡的疏離，“我也不會和不認識的人試試，再見。”

這番話讓站在臺階上的顧修年眼前一亮。原來，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在追逐陸云霆時，她心里卻異常清醒。她從來就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，她才是真正的主導者。

女孩說完便轉(zhuǎn)身離開，裙擺在風中輕輕擺動。走到一半?yún)s忽然回頭，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灑下斑駁光影，恍若蝶翼輕扇。她的目光不經(jīng)意間掃過臺階，與顧修年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。

就是這一眼，讓顧修年心跳漏了一拍。那一刻，陽光仿佛凝固在空氣中，時間也仿佛停滯了。

后來的日子里，他經(jīng)常能在校園里遇見她。有時是在露天體育場，她安靜地坐在臺階上畫畫，畫筆在紙上劃出優(yōu)美的線條。有時是和陸云霆他們一起走在校園里，淺笑嫣然，笑容明媚得讓人移不開視線。

很多人都說她喜歡陸云霆，勸那些想追求她的人放棄。但總有不信邪的男生，想要一試運氣。

顧修年坐在教室里，聽著同學們的議論：“你們說她到底喜不喜歡陸云霆啊？”

“廢話，當然喜歡啊！你沒看見她天天和陸云霆他們待在一起嗎？”

“可是我聽說她拒絕表白的時候從來不說喜歡陸云霆。”

“那又怎么樣？非要去聽她親口說有喜歡的人才甘心嗎？”

書頁在指尖嘩啦啦翻動，顧修年看著窗外漸黃的樹葉，心里泛起漣漪。他太了解她了，比任何人都了解。

對真心告白，她會說“對不起，我已經(jīng)心有所屬了”。對帶著惡意的人，她會直接說“不認識，再見”。這就是她的處事方式，永遠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。

所以他選擇等待，等她不再選擇陸云霆的那一天。

他做了很多事，試圖讓她注意到自己。在運動會上為她的班級出力，在文藝匯演上彈奏她最喜歡的曲子，甚至故意在她畫畫的時候經(jīng)過。

她確實注意到了，但依然保持著禮貌的疏離。有一次，林川開玩笑地問她：“顧修年那么受歡迎，你會不會也喜歡上他？”

她笑了笑，眼神清澈：“我只喜歡陸云霆。”

那一刻，顧修年站在不遠處的樹后，聽得一清二楚。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，卻又無可奈何。

回憶戛然而止，顧修年收回思緒，看著窗外奇特的云朵形狀，隨手拍了張照片。天空中的云朵像一朵綻放的花，美得不可思議。

給林晏回復完消息后，他又把照片發(fā)給了蘇瑾：“夫人，天上的云很漂亮，分享給你。”

醫(yī)院病房里，林晏和林川面面相覷。

“這人怎么回事？”林晏盯著手機屏幕，眉頭緊皺，“說什么你問過蘇瑾？他這是記仇啊？”

林川忽然想起什么，臉色大變，手中的水杯差點掉在地上：“我靠，他說的是高中那次！”

“什么高中那次？”林晏一頭霧水。

“就是我問瑾瑾'顧修年那么受歡迎，你會不會也喜歡上他'那次！”林川一臉驚恐，后背冒出冷汗，“這都多少年了，他居然記得我說的每一個字！這也太可怕了吧！”

“你說這事我怎么不知道？”林晏的聲音有些沙啞，眼神略帶迷茫，“顧修年又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
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，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影子。林川靠在墻邊，努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：“你那會正在邊上玩手機，還說要再來一局。在操場球架旁邊，人挺多的。”

他摸了摸下巴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：“估計是誰跟他提了一嘴吧。那會兒顧修年剛轉(zhuǎn)學過來沒多久，風頭正盛著呢。”

林晏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，仿佛要從那冰冷的玻璃表面觸摸出什么端倪：“一字不落？這也太...”

“千真萬確。”林川點頭，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感慨。

走廊里突然安靜下來，只剩下遠處傳來的細微說話聲。林晏靠在墻上，仰頭望著天花板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：“老天爺啊...”

他轉(zhuǎn)過頭看向林川，眼神里帶著復雜的情緒：“你說顧修年這記性，簡直比大象還好使。你們家這么多年都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，人家這是高風亮節(jié)啊。”

林川搖搖頭，目光有些恍惚。他記得那段時間，顧修年的名字就像一陣風，在校園里刮得到處都是。女生們私下討論他的家世，男生們談論他的成績，連那些平時對八卦漠不關(guān)心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。

就連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的陸云霆都說了句：“顧修年最近挺火的。”

彼時的陽光和現(xiàn)在一樣明媚，籃球場上揮灑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。林川還記得當時的自己，就是在那樣的場景下，隨意問道。

“我那會兒真就隨口一問。”他的聲音低沉下來，“誰能想到，這隨口一問的話，顧修年能記十年。”

這云淡風輕的語氣背后，怕是咬碎了多少牙。正想著，林晏的手機又震動起來。

他低頭看向屏幕，是顧修年發(fā)來的新消息。比上一條晚了兩分鐘，像是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才發(fā)出來的：

【那時候，很怕，也不是很想，聽到她說抱歉，她喜歡別人。】

這條消息像一塊石頭，重重地砸在兩人心上。走廊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