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肅踏入病房時，游戲的音效聲清晰傳來。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在病床上，林晏正窩在那里，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，手指在上面飛快點動。

病房內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，走廊上偶爾傳來護士們的交談聲，一切都顯得安靜而平和。

“你今天不忙？”林晏漫不經心地問道，眼睛依舊盯著屏幕。

這話說出口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。作為林家的長子，從小到大，林肅的一分一秒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現在更是掌管著偌大的家業，日理萬機，能抽空來醫院探望他已經實屬難得。

助理將帶來的補品和水果放在床頭柜上，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，順手帶上了門。

房間里只剩下兄弟二人。林肅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，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弟弟的手機屏幕，忽然開口：“今早去了遠卓，見到了顧修年。”

林晏的手指猛地一頓，游戲角色在屏幕上呆立不動。他心里咯噔一下，那天陸云霆用他手機給顧修年打電話的事，該不會被提起了吧？

雖說兩家一直有生意往來，但大哥特意提這一茬，總覺得有些反常。

他小心翼翼地抬頭，就見向來波瀾不驚的林肅臉上露出一絲他從未見過的古怪神色。

“顧修年結婚的事，你知道吧？”林肅慢條斯理地問道，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。

林晏把手機往下一扣，動作遲緩得像是被按了慢放鍵：“嗯...聽說了。”

病房里的空調呼呼作響，林肅閉了閉眼，似乎在斟酌用詞：“你知道他今天怎么去公司的不？”

林晏一頭霧水，不明白他哥今天怎么回事。從小到大，林肅向來以嚴肅著稱，什么時候也學會打探這種八卦了？

“看看他的朋友圈。”林肅催促道，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容置疑。

林晏撇撇嘴：“我在打游戲...”聲音越來越小。

“先別打了。”

在林肅的注視下，林晏只好拿起手機，點開微信，找到顧修年的朋友圈。手指略微顫抖，仿佛在害怕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。

兩條新發的動態映入眼簾。

第一條是香滿樓的照片。那是他們讀書時常光顧的老店，油條金黃酥脆，豆漿散發著濃郁的香氣，一看就讓人食欲大開。這家店開在學校后門，每天清晨都排著長隊。

第二條更讓人意外，是顧修年的自拍。他把自己捂得像個粽子似的，身子微傾，旁邊的書架上赫然擺著蘇瑾的照片。照片里的蘇瑾對著鏡頭淺淺一笑，眼睛彎成月牙的弧度。

林晏愣住了，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。

那個高高在上、不食人間煙火的顧修年，竟然會一大早跑去買早餐？那個從不發自拍的顧修年，居然和老婆的照片合影？

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。

“他們不是聯姻。”林肅意味深長地說，目光緊緊盯著弟弟的表情變化。

林晏低聲道：“我知道...”聲音幾不可聞。

“他夫人是你同學吧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林晏詫異地抬頭。他哥從來不過問他交友的事，對他的同學更是一概不知。

“顧修年說的。”林肅輕描淡寫道，“說之前老碰見你倆一塊兒往家走，婚禮一定要請我們去。”

林晏臉色驟變：“他后面還聊了些什么？”

常看到他們一起回家...常看到...這幾個字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。

在高中時，顧修年就是個傳說中的人物。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疏離，好像誰都不值得他記住。看起來高不可攀，遙不可及。

可現在看來，好像并非如此。

“沒什么了，”林肅說，“就是感謝你照顧他夫人，陪她在自習室慶祝生日之類的。”

林晏心跳漏了一拍，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自習室...生日...

這些細節顧修年怎么會知道？

那次去自習室明明是臨時起意，連約定的時間地點都是在課間匆匆定下。

給蘇瑾過生日也是因為陸云霆提起才想起來。

蛋糕是隨手叫的外賣，禮物是路過商店時隨便買的。

這些細節蘇瑾不可能告訴顧修年。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，高中時的顧修年就像一座冰山，永遠孤傲地佇立在那里。

所以，顧修年是親眼看到的？

“校服到婚紗，挺浪漫的。”林肅忽然說，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
“不是，”林晏急切地否認，聲音都變了調，“他們高中根本不認識，沒說過話。”

“那就是暗戀了？”林肅若有所思地問。

“怎么可能，”林晏聲音都在抖，手指緊緊攥著床單，“顧修年怎么可能會暗戀...”

林肅意味深長地看著他：“那他為什么對你們的事這么清楚？難不成他暗戀的是你？”

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陽光依舊溫暖地灑在床頭，卻讓林晏感到一陣寒意。

窗外傳來鳥兒的啁啾聲，遠處有救護車的警笛聲呼嘯而過。林晏望著窗外的天空，腦海中不斷閃回高中時的片段。

那時的顧修年總是獨來獨往，永遠端著一本書，仿佛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。他和蘇瑾之間，真的會有什么故事嗎？

林晏靠在病床上，百無聊賴地翻動著手機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來，在白色的床單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他的目光機械地在屏幕上游移，卻什么都沒看進去。

大哥突如其來的這波分析讓他心亂如麻。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手機屏幕，發出輕微的響聲。

“大哥，你說的這些不成立。”他偏過頭，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掩飾內心的不安，“顧修年那種人，如果真的喜歡怎么可能搞暗戀那套。”

林肅慢條斯理地推了推眼鏡，鏡片反射的光芒遮住了他的眼神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病床旁的扶手，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林晏的心上。

“要么暗戀要么吃醋，不然為什么當初他只加了你的微信？”

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，砸得林晏瞬間語塞。他張了張嘴，卻發現無法反駁。病房里的空調呼呼作響，冷風吹得他后背發涼。

回想起來，確實處處都透著蹊蹺。當時的他還沉浸在被大佬加好友的喜悅中，完全沒往別處想。現在細想，顧修年那種生性清冷的人，怎么會無緣無故加一個關系連一般都算不上的普通同學？

護士推著藥車經過走廊，輪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。林晏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，像只受驚的兔子。“大哥，你究竟要表達什么呀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