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明月卻總覺得這牛不簡單。它那雙眼睛里，似乎藏著不屬于普通牲口的靈性。每當她靠近，那牛就會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她，仿佛在打量什么似的。

“這牛脾氣倔得很，不好伺候。”蘇遠山沉吟片刻，目光在黑牛身上來回打量，“讓我先看看。”

陳玉梅連忙拉著孫女往后退了幾步，生怕那牛突然發瘋傷到人。她緊張地抓著蘇明月的衣袖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兒子的一舉一動。

蘇遠山緩步靠近黑牛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。他的手掌輕輕抬起，停在半空中，既不過分靠近，也不顯得畏縮。黑牛轉過頭，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他，眼神若有所思。

周圍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，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黑牛不僅沒有躲開，反而主動將腦袋湊了過來，用溫熱的鼻息輕輕蹭著蘇遠山的手心。它的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，就像是一只撒嬌的大貓。

“這......”牙人瞪大了眼睛，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，“真是奇了。這牛平日里連主人都不讓碰，今天這是怎么了？”

蘇明月也驚訝地張大了嘴，“爹，這牛好像很喜歡你呢。你看它多溫順啊！”

陳玉梅見狀也松了口氣，小心翼翼地走近。黑牛看了她一眼，竟然也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衣袖。

“這牛當真通人性。”陳玉梅忍不住笑道，伸手輕輕撫摸著黑牛的脖子。

牙人見他們有意，立刻熱絡起來：“這牛雖然脾氣倔，但力氣大得很。要不要牽出來試試？”

蘇遠山點頭同意。牙人打開牛欄，小心翼翼地牽著繩子。那黑牛卻出人意料地溫順，任由牙人牽著往外走。

“奇怪。”牙人嘀咕道，“這牛平時可不是這樣的。”

蘇遠山試著牽著牛繩溜達了一圈，黑牛乖順地跟在他身邊，步伐穩健優雅，就像認主已久的家畜。它的眼神始終追隨著蘇遠山，仿佛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。

蘇明月若有所思地看著黑牛，總覺得它好像能聽懂人話似的。當牙人牽著它經過她身邊時，那牛竟然主動低下頭，用濕潤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。

“咦？”陳玉梅驚訝道，“這牛好像挺喜歡明月的。”

牙人也是一臉詫異：“確實奇怪，這牛平時對誰都愛理不理的，今天怎么這么親人？”

蘇遠山眼前一亮：“這不是正好嗎？要不咱們就買這頭？”

陳玉梅還在猶豫：“十五兩也不便宜啊。”

“祖母。”蘇明月輕聲道，“我覺得這牛不錯，要不我們試試？”她說著，伸手摸了摸黑牛的脖子。那牛竟然很享受似的，瞇起眼睛任由她撫摸。

看著孫女和黑牛和諧的畫面，陳玉梅終于點頭：“那就試試吧。”

牙人立刻安排人套上車，讓黑牛試著拉貨。
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這頭平時脾氣暴躁的牛，竟然出奇地配合。不僅輕松拉動了裝滿貨物的車子，還很聽話地按照指令轉彎、停下。

“小哥，這牛我要了。”蘇遠山當即拍板，語氣堅定。

牙人喜出望外，搓著手連聲應是，連忙去請牛主人過來。他心里暗暗慶幸，這頭難纏的牛總算找到了主人。

誰知牛主人來了之后，看到黑牛如此聽話，頓時有些后悔。

他拿著新鮮的草料想試探黑牛的態度，不料黑牛直接打了個響鼻，把他噴了一臉。那模樣活像是在說：現在后悔已經晚了。

蘇明月忍俊不禁，連忙別過頭去，肩膀卻止不住地抖動。就連一向穩重的陳玉梅也忍不住掩嘴輕笑。

最終還是按原價成交。三人趕緊牽著牛往村口趕，生怕錯過了回程的牛車。

“陳大娘，可算等到你們了。”村長大兒媳遠遠地就看見他們，松了口氣，“再晚點天就要黑了。”

“抱歉讓大家久等了。”陳玉梅連聲道歉。

村長大兒子看著黑牛嘖嘖稱奇，“這牛長得真好，膘肥體壯的。就是沒套過車，怕是不能幫忙拉車。”

“沒事，讓它跟著走就成。”蘇遠山笑著說道，手掌輕輕拍了拍黑牛的脖子。

裝車時，其他村民想幫忙牽牛，黑牛卻對他們愛答不理，甚至還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。但只要是蘇家三口靠近，它就會溫順得像只大狗。

“這牛認人得很啊。”村長大兒子感嘆道，“遠山兄弟，說不定是來報恩的呢。”

一行人陸續上了牛車，蘇遠山正發愁怎么牽著黑牛走，沒想到它自己就乖乖跟在車邊，昂首挺胸的模樣，好像在向前面拉車的牛示威：看，我可是高貴的血統。

“爹，你看它那傲嬌的樣子。”蘇明月忍不住笑道，“跟個小姐似的。”

黑牛聞言，竟然不滿地甩了甩頭，那模樣活像是在說：我才不是小姐，我是帥氣的公牛。

“是該給它取個名字了。”蘇遠山摸著下巴思索道。

黑牛聽到這話，竟然扭頭看了他一眼，眼神中透著期待。

“這牛叫什么好呢？”陳玉梅打量著眼前這頭膘肥體壯的黃牛。陽光下，牛毛泛著油亮的光澤，健碩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，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牛。

“不如就叫大壯？”她眼睛一亮，手輕輕撫過牛背，“瞧這身板多壯實，這腿腳有力，一看就是好使的。”

蘇明月忍不住笑出聲來，目光瞥向對面坐著的嬸子。那嬸子的臉色微微一變，眼神閃爍，顯然想到了什么。

“祖母，這名字可不成，咱們村就有好幾個叫大壯的。”

嬸子的兒子就叫大壯，此時臉上露出幾分尷尬，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。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。

蘇遠山察覺到氣氛不對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要不叫大黑？你看它這一身黑毛。”他伸手想摸摸牛頭，卻被那牛輕輕躲開。

“爹，您這取名也太隨意了吧？”蘇明月暗自腹誹，這名字跟村口那條狗有什么區別。她湊近了些，仔細打量著這頭牛。

牛兒的體格確實驚人，比尋常的黃牛要大上一圈。肌肉結實，四肢有力，尤其是那對牛角，又粗又長，泛著烏黑的光澤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役畜，這樣的好牛在整個縣城都不多見。

“我看叫大力如何？”蘇明月提議道，手指輕輕點著下巴，“它這么高大，力氣肯定不小。再說了，咱們家買牛不就是為了干活嗎？”

蘇遠山搖頭失笑，“想了半天就想出這個？跟大黑有什么區別？”他轉頭看向陳玉梅，“你說是不是？”

陳玉梅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繞到牛的前面，仔細端詳著。突然，她眼前一亮，“你們看它鼻子上這撮白毛，像不像一個小玉星？不如就叫玉星？”

這個名字倒是新鮮，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。蘇明月轉著眼珠想了想，覺得這名字雖然簡單，但確實別致。“就這個吧，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了。”

她轉向那頭牛，輕聲說道：“玉星，從今往后你就叫這個了，喜歡嗎？”說著，還伸手想摸摸牛頭。

那牛竟然沒有躲開，只是甩了甩尾巴，眼神中透著幾分不以為然。但在場的人都沒在意這個細節，只當是尋常牲口的習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