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陽寶拉著媳婦的手，腿軟道：“媳婦，我，我沒事吧？”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。

“你事大了！”梅嬸冷笑一聲，“要不是我每次給你收拾爛攤子，你早就完蛋了！還整天說我破壞兄弟情誼，你就跟在崔陽德屁股后面當狗！”

最終，崔家一伙人全被帶到了公安局。街道上終于恢復了平靜，但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。

街坊們端著碗，站在大馬路上議論紛紛。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，拉出長長的影子。

“你們說，巧云這次跳出來，會不會有事??？”趙嬸小聲問道，眼中滿是擔憂。

“可不是，崔陽德那一家子，誰不怕啊。聽說他們在派出所都有人?！?

“聽說巧云的閨女小娟，上個月難產，被婆家趕回來了。崔陽德不但不管，還把人家的賠償金都收了。那可是五百塊呢！”

“可不是嘛，小娟那孩子命苦。嫁到張家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，現在連個孩子都保不住。”

陳勇看著妹妹專注聽八卦的樣子，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夾給她。碗里的湯還冒著熱氣，香味四溢。

“蕊蕊，你看大家都高興得像過年似的。”陳勇笑著說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。

陳蕊把雞蛋夾回哥哥碗里，輕聲道：“我們一人兩個，夠吃的?！彼D了頓，目光望向遠處，“他們高興是因為，終于不用再害怕那些壞人了。”

“蕊蕊，這面條真好吃?！彼皖^扒拉著碗里的面條，熱氣騰騰的香味鉆入鼻腔，讓人食欲大開。

陳蕊站在一旁，看著哥哥狼吞虎咽的模樣，眼底閃過一絲心疼。她輕輕將最后一個溏心雞蛋夾到哥哥碗里，“慢點吃，別噎著。鍋里還有，不夠再添?！?

“你也吃啊?！标愑潞鏃l，口齒不清地說道。他抬頭看了眼妹妹纖細的手腕，眉頭微皺，“你看你，都瘦成什么樣了?！?

“我吃過了?！标惾镄χ鴵u頭，隨手將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，“再說了，我這叫苗條?！?
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陳蕊臉上，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膚色。陳勇放下筷子，神色有些擔憂，“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？臉色不太好。”

“沒有啦，”陳蕊轉身走進廚房，聲音從里面傳出來，“就是這兩天天氣熱，睡得不太安穩?！?

陳勇低頭聞了聞手心，淡淡的桂花香縈繞在鼻尖。昨晚蕊蕊給他抹了蛤蜊油，今早又涂了珍珠霜，粗糙的手掌變得柔軟許多。想到妹妹的細心照顧，他心里暖暖的。

“蕊蕊對我最好了?！彼┖竦匦χf。

“就這點東西就把你收買了？”陳蕊端著一碗熱茶走出來，忍俊不禁，“也不知道是誰，小時候還嫌棄我是個拖油瓶呢?！?

“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嘛?！标愑虏缓靡馑嫉負蠐项^。

正說著，院子外傳來一陣嘈雜聲。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擠在門口，探頭探腦地往里張望。

“大俠在家嗎？”張明扯著嗓子喊道。

“進來吧。”陳勇招呼道。

孩子們像一群歡快的小鳥，嘰嘰喳喳地涌進院子。張明跑在最前面，臉上寫滿了崇拜，“大俠，聽說你一巴掌就能把人打飛？是真的嗎？”

“對對對！”大寶激動地跳起來，“我親眼看見的！崔大偉他爸他叔，全都被打飛了！”

“還有崔大偉他媽！”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手舞足蹈地比劃著，“她自己沖上來，就像電視里演的功夫片一樣，嗖的一下就飛出去了！”

陳勇被孩子們夸張的描述逗笑了，“哪有那么厲害，你們別瞎說。”

“大俠太謙虛了！”張明一臉崇拜，“我爸說了，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。大俠，你會點穴嗎？就像武俠片里那樣？”

“不會?！标愑聯u頭。

“我懂我懂，”張明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，“高人都是不輕易顯露功夫的?！?

陳蕊站在屋檐下，看著被孩子們圍著的哥哥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。陽光下，陳勇的笑容憨厚溫暖，周圍的孩子嘰嘰喳喳，構成了一幅溫馨和諧的畫面。

她轉身回到房間，從抽屜里取出紙筆。筆尖在紙上快速劃過，將育才中學的種種不當行為事無巨細地寫了下來。從體罰學生、收受賄賂，到克扣教師工資、挪用教育經費，每一條都寫得清清楚楚。

寫完后，她又加了一段慷慨激昂的“贊美”，字字珠璣，句句帶刺。相信文教處的領導看了，一定會被氣得跳腳。

“哥，我去寄信?！标惾锬弥抛叱鲩T。

“要小心啊。”陳勇朝她揮手，隨即被孩子們拉著去打陀螺。

陳蕊看著哥哥被孩子們圍著玩耍的場景，心里暖暖的。這幾天她是時候該回錢家看看了，不然沈慧芬該以為她真的不管錢志強的死活了。

她不知道的是，此時的錢家已經亂成一團。錢志強躺在醫院的病床上，面色蒼白，呼吸微弱。病房里，沈慧芬正歇斯底里地和醫生理論。

“你們這些庸醫！”沈慧芬指著盧醫生的鼻子罵道，“我兒子好好的人，怎么會突然就這樣了？你們是不是治錯了？”

盧醫生皺著眉頭，“病人的癥狀很奇怪，我們需要做進一步檢查?！?

“檢查檢查，天天就知道檢查！”沈慧芬聲音尖利，“檢查了這么多天，連病因都查不出來，你們這些人是怎么當醫生的？”

新來的主任醫生也是一籌莫展。錢志強的癥狀確實很特殊，各項檢查指標都很正常，但人就是昏迷不醒，而且情況還在持續惡化。

“沈女士，請您冷靜一點?！敝魅吾t生試圖安撫她，“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救治病人?！?

“冷靜？我怎么冷靜？”沈慧芬淚流滿面，“我兒子還這么年輕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，我可怎么活??！”

盧醫生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，他站在病房門口，手里攥著一疊檢查報告，眉頭緊鎖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襯得整個房間更加壓抑。

“你沒說實話?！彼⒅〈采系腻X志強，語氣冰冷。醫生的白大褂在日光燈下泛著刺眼的白光，更添幾分威嚴。

錢志強躺在病床上，臉色蒼白如紙。聽到醫生的質問，他身體微微顫抖，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?！拔以趺磿徽f實話？現在尿血的是我啊，我還能瞞著您嗎？這不是找死嗎？”

他的聲音帶著哭腔，眼眶泛紅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。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讓他感到一陣惡心，但他強忍著不適，期待著醫生能給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。

盧醫生冷笑一聲，將檢查報告重重拍在床頭柜上?！澳阒皞媚敲粗?，我就說過會有淤血停于下的情況?，F在你不僅服用了我開的內外傷藥和調節雌性激素的藥，還額外吃了大量活血利水的藥物，能不尿血嗎？”

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剩下輸液瓶滴答的聲響。

“醫生，我真的只按您說的吃藥，一天早晚兩次啊?！卞X志強掙扎著坐起來，臉上寫滿了委屈。他的病號服皺巴巴的，領口還沾著早餐時不小心灑上的粥漬。

這種不聽醫囑還敢來醫院投訴的病人，最讓盧醫生反感。他轉過身，白大褂的衣角劃出一道弧線，朝門口走去。

錢志強慌忙伸手，一把抓住醫生的衣角。他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，“醫生，我到底怎么了？嚴重嗎？”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