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水塘邊看著密密麻麻的黃鱔在渾濁的水中游動，一時有些恍惚。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水面上，泛起點點金光，映襯著水中游動的黑影，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。

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，也沒顧得上仔細查看這些黃鱔的生長情況。平時就是隨手把飼料倒進去，偶爾看看水位，清理一下雜物。現在用網兜往水里一撈，水溝里黃鱔的密度遠超他的預期，每一網都能撈起好幾條肥碩的黃鱔。

“嘖嘖，你小子，自己養的東西自己都不清楚。”馬陽蹲在水溝邊，用手指輕輕撥弄著網兜里扭動的黃鱔，眼中閃爍著驚喜，“換個人有你這手藝，早就發大財了。這批黃鱔的品相，比上次的還要好。”

陳陽苦笑著搖頭，這數量確實出乎意料，一個人短時間內根本忙不過來。還好甜甜已經跑去喊她爸爸來幫忙了，小丫頭的腿腳就是快。

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陳剛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，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螢螢發亮。

“爸，你來得正好。”陳陽看到父親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。

現在正值盛夏，水溝也不深，不用穿捕魚服就能下水。玲瓏和甜甜已經脫掉小裙子，只穿著小背心和短褲，一人拿著網兜一人拿著水桶，裝備齊全地站在岸邊，像兩個小士兵一樣嚴陣以待。

“捉黃鱔！捉黃鱔！”甜甜蹦蹦跳跳地喊著，小臉蛋因為興奮而泛起紅暈。前幾天妮子抓了幾條泥鰍掙了塊錢，這會兒又來了精神。

不知道從哪傳出消息說今天要賣黃鱔，村里的孩子們都跑來幫忙了。三娃搓著手，笑嘻嘻地說：“陽哥，我們來給你搭把手！”

婷婷等幾個小蘿卜頭也都躍躍欲試。上次撈黃鱔的經歷讓他們記憶猶新，這次更是爭先恐后地要來幫忙。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上次的收獲，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。

“行，不過都小心點，別被刺雞頭扎著。”陳陽看著這群活潑的孩子，不禁露出寵溺的笑容，“記住上次教你們的方法，抓住黃鱔的頭部，不要讓它們滑走。”

馬陽搬來幾個大水桶，放在水溝邊上。孩子們用小水桶裝滿就往大桶里倒，配合得很默契。吸取了之前的教訓，他們動作麻利了許多。

陽光漸漸變得毒辣，但孩子們絲毫不覺得累。水花四濺中，歡聲笑語不斷。不一會兒，大水桶就裝得滿滿當當。馬陽蹲在桶邊，仔細查看著這些體型健壯、生機勃勃的黃鱔，笑得合不攏嘴。

“這批黃鱔的品質比上次還要好，個頭大，肉質也結實。”馬陽用手捏了捏一條黃鱔的身體，滿意地點頭，“這得有上千斤了。”

陳陽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，原本以為四五百斤就不錯了。這次他沒有阻止捕撈，畢竟現在也需要用錢。村里人都知道他有本事，做點有本事的事也無可厚非。

最后稱重一千五百多斤，單價四十塊，比上次還要高。陳陽拿著三萬塊錢訂金，心里不禁有些恍惚。如果時間充裕，是不是該多養一些？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。

送走滿面春風的馬陽，陳剛看著兒子發愣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：“小陽，你沒事吧？”

“沒事。”陳陽回過神，笑著掏出一疊錢，“三娃，你們幾個過來分錢。這次可別再像上次那樣，就給聰孩兩根棒棒糖。”

“叔叔，甜甜的呢？”只穿著小褲衩的甜甜，小肚皮上沾滿泥漿，手里還攥著一條漏網之魚，水珠順著她的小臉蛋滑落。

“給，你和玲瓏分。”陳陽遞給她一張大鈔。

甜甜接過錢，樂得露出小虎牙。她掏出一把零錢給玲瓏，自己攥著那張紅票子，學著大人的樣子對著陽光仔細查看，小模樣煞是可愛。

“是真的，快去洗洗吧，你姑姑待會來了看見你這樣，又該打你小屁股了。”陳陽寵溺地摸摸她的小腦袋。

看著手里的錢，陳陽心里涌起一股充實感。原來自己也是個財迷啊，他自嘲地想。

水溝邊一片狼藉，刺雞頭被孩子們扯得到處都是。陳陽把錢交給父親：“爸，你先收著，我收拾一下，看能不能趕在年前再養一批。”

他把成熟的刺雞頭裝了兩竹筐，根莖可以喂兔子和白尾鹿，剩下的給小豬。這一個多月，家里的小豬長得很壯實，特別是那只幼崽野豬，膘肥體壯。陳陽打算過兩天把它放到山上去，野性不能丟，這樣肉質才好。

水溝里的水變得渾濁，陳陽只能放掉一部分。雖然水潭里水不多，但可以慢慢積累。陽光下，水面泛起粼粼波光，映照著他專注的側臉。

收拾完水溝，他又清洗水缸換水。這次的金魚苗有上萬條，不過都是小苗，分到幾個大水缸里就夠了，多余的放進靈田。看著這些活蹦亂跳的小生命，陳陽希望能出現幾條變異的金魚，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。

一上午的功夫，總算把事情都收拾完了。誰知道三娃他們把今天賣了六萬多的事情一說，整個村子的婦女都坐不住了。

大媽馬嬸六嬸，一群村里婦人紛紛跑來打聽。她們七嘴八舌地詢問養殖方法，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陳陽只好搬出幾個養殖專業術語糊弄過去，切了兩個西瓜招待她們。

送走這些長舌婦，陳陽長出一口氣，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螢螢發亮。不過能成為村里人茶余飯后的談資，他心里還挺得意。

泡上一杯清茶細細品嘗，感慨這小水溝帶來的驚喜。世界真是充滿了美好，他想。

正當他沉浸在這份愜意中時，手機突然響起，是陳碧妍打來的。

“小妍？”

“爸爸，我是虎珊。”電話那頭傳來女兒沙啞的聲音，帶著一絲哭腔。

陳陽心頭一緊，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：“怎么了虎珊？別怕，有爸爸在。”

“媽媽哭了，媽媽好傷心，虎珊也好傷心。爸爸，這群大叔太腹黑了。”虎珊抽泣著說，聲音里滿是委屈。

聽起來陳碧妍的生意可能出了問題。陳陽的心揪了起來，女兒的哭聲讓他心如刀絞。

“別怕，虎珊最勇敢了。爸爸這就過去，你不要哭。”他安慰道，同時快速收拾起東西。

現在才十點，開車的話一點前能到州城。

“嗯，虎珊會很勇敢的，定會守護好娘親。爸爸你快來，虎珊好想你。”小女孩努力控制著哭腔，讓陳陽心疼不已。

掛了電話，陳陽急忙跟父親打了聲招呼就開車上路。一路飛馳，不到一點就到了州城。車輪碾過柏油路面，發出沉悶的聲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