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回去看看吧。”孫星望著梁寧焦急的背影,眉頭微蹙,又補充道,“萬一出了岔子,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。”
梁寧的身影在門口停頓了一瞬,肩膀微微顫抖,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快步離去。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,卻在孫星心中激起陣陣漣漪。
寒風呼嘯,吹得門前的燈籠搖搖晃晃。孫星站在原地,任由冷風灌進衣領,心中五味雜陳。雖然對梁老的利用之心感到寒心,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,更是梁寧的至親。她暗自祈禱,希望老人家平安無事。
“孫娘子,出什么事了?”韓老拄著拐杖,緩步走來。他的目光在孫星臉上停留片刻,又看向梁寧離去的方向。
孫星轉身,看著韓老布滿皺紋的臉:“韓老,您可知道梁老是什么時候離開的?”
韓老聞言神色一變,眼中帶著慌亂,欲言又止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拐杖,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太清楚。”韓老的聲音有些發顫,“早上來的時候,就沒見到梁老了。”
孫星心下了然,輕嘆一聲:“但愿無事。”她知道韓老有所隱瞞,但也不好追問。
這時,右紫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首飾盒匆匆而來。她的臉頰因為跑動而泛紅,看到韓老在場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,只是用眼神示意孫星。
韓老眼角余光瞥見那首飾盒,以為是周將軍的心意,笑著擺了擺手:“我這把老骨頭還要去看看其他病人,你們聊。”
待韓老走遠,右紫才壓低聲音說道:“夫人,被我躺在床鋪上翻到。”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,露出里面躺著的一支玉簪。
玉簪通體晶瑩剔透,簪頭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牡丹,花瓣層層疊疊,栩栩如生。孫星輕輕撫摸著玉簪,嘴角不自覺地揚起。若兒這孩子,總是這般體貼。
“夫人,這簪子真好看。”右紫由衷贊嘆道,“小姐的眼光越來越好了。”
孫星將玉簪插在發間,轉頭問道:“好看嗎?”
“好看極了!”右紫連連點頭,“夫人戴什么都好看。”
有了這支玉簪,孫星心中的不安似乎也減輕了幾分。她重新投入到看診工作中,臉上的笑容比先前多了幾分。
右紫跟在一旁,看著夫人的變化,心中暗喜。她想起當初還心疼小姐去練武,如今看來,在皇宮太子身邊的日子,想必過得不錯。
診室里,一個接一個的病人走馬燈似的來來往往。孫星專注地為每個病人診脈開方,時不時抬手擦拭額頭的汗水。玉簪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,仿佛給她增添了幾分力量。
到了午時,眾人稍作休息。孫星坐在門口臺階上曬太陽,手中把玩著那支玉簪,越看越覺得喜歡。陽光透過簪頭的牡丹花紋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“餓了吧?”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周三壯不知何時來到身邊,遞過一塊棗糕,“給你的。”
孫星沒接,反而將玉簪舉到他面前:“你看漂亮嗎?”
“嗯。”周三壯目光在玉簪上停留片刻,心中一動。他暗自揣測是誰送的,在這地方,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,也就梁寧了。
“是若兒來過,送給我的。”孫星說著,重新將簪子戴上,“這孩子,總是這么貼心。”
周三壯聽了這話,心里酸溜溜的。那丫頭總是在自己媳婦面前刷存在感,再這樣下去,自己這個當爹的怕是要被比下去了。他故作鎮定地說:“趁熱吃。”
孫星接過棗糕,一口一口細細品嘗。甜食的香氣在口中蔓延,讓疲憊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。她偷眼看向周三壯,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。
“怎么有空過來了?”她問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嬌嗔。
“想你了。”周三壯直白地說。
這話說得太過直接,孫星臉上一熱,輕踢了他一腳:“你這人!大白天的說什么胡話!”
右紫聽到這番對話,識趣地走遠了些,假裝在整理藥材。
“我說的是實話。”周三壯一臉認真,“你在這忙活了好幾天,我不放心。”
孫星見他這般模樣,又好氣又好笑。她連忙轉移話題:“鼠疫的源頭可查清了?”
周三壯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,他環顧四周,確認無人注意這邊,才起身往屋內走去。孫星會意,跟著進了屋。
“是西邊來的使臣送到的。”進屋后,他沉聲說道。
孫星聞言大驚,沒想到有人竟如此喪心病狂。她雖早知西國使者此行不懷好意,卻也沒料到會用這等手段。一時間,憤怒和不解交織在心頭。
“皇上怎么說?”她壓抑著怒意問道。
“絕不姑息。”周三壯的聲音里帶著冷意。
“該當如此!”孫星咬牙道,“這等喪盡天良的行徑,若不嚴懲,如何平民憤?”
“事情沒那么簡單。”周三壯嘆了口氣,“西國此次派來的是岑菱遠相爺。三王爺和五王爺找到岑相時,他正殺了隨行武將梁胥。據岑相所言,鼠疫是梁胥所為。”
孫星陷入沉思。梁胥已死,真相難辨。岑相此舉,究竟是推卸責任,還是另有隱情?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,思緒紛飛。
“皇上的態度如何?”她問道。
“還未定奪。”周三壯搖頭,“這事牽扯太大,一個處理不好,可能會影響兩國關系。”
孫星思索片刻:“兩國剛戰過,西國戰敗,這波是來遞個橄欖枝,按理說不該有這等大動作。但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為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周三壯眼前一亮。
“或是梁胥所為,或是岑相推責,甚至西國公主也可能知情。但可以確定的是,這事與西國脫不了干系。皇上不表態,是在等西國給個交代。”
周三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:“你說得有道理。”
正說著,他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。孫星這才知道他還沒用飯,連忙起身:“我去給你做點吃的。”
“不用麻煩...”周三壯話沒說完,孫星已經走向廚房。
她熟練地生火煮水,和面搟皮,很快就做好了一大碗疙瘩湯。熱氣騰騰的湯面上飄著幾片香菜,香味四溢。
周三壯看著碗里的湯,心中一暖。他知道孫星這些天忙得很,能抽空給自己做飯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待他吃完,孫星問道:“吃飽了嗎?”
“嗯。”周三壯放下碗筷,“對了,新居已經開始改造升級,等這邊忙完,咱們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太好了!”孫星眼睛一亮。離開這里,住進自己規劃的新居,想想就令人期待。她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新家的模樣,那里將是他們的溫暖港灣。
臨走時,孫星叮囑他有空去看看梁老。梁寧一直未歸,她心中始終懸著。這簡單的一句叮囑,卻在日后成了梁家轉機的關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