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說著,不遠處走來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。她身著淡紫色長裙,腰間系著銀色流蘇,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。即便看不清容貌,那份從容與優雅也令人過目難忘。
孫星不由多看了兩眼,柳思志的目光也隨之望去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緊張氣氛。
“瞧那不是懷王府的千金小姐么?”旁邊的貴婦人們又開始竊竊私語。
“聽說她得了場重病,毀了容貌,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可不是,就因為這個被王世子退了婚。這么多年的婚約說退就退,也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。”
“這懷王府的大小姐命苦,聽說從小就體弱多病。如今又遇上這種事……”
柳思志在一旁低聲解釋:“她是大玄國唯一異姓王懷王爺府的大小姐懷若霞。以前是京都第一美人,如今……”說到這里,她欲言又止。
孫星仔細打量著那位戴面紗的女子,只見她神色從容,步伐穩健,絲毫不為周遭的議論所動。那雙清澈的眼眸中,似乎藏著說不盡的故事。
就在此時,一陣香風襲來,五王妃款款而至。她身著淡青色繡花長裙,頭戴珠釵,雍容華貴中又帶著幾分親和。周圍頓時鴉雀無聲,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禮。
“孫娘子,你總算來了。”五王妃目光落在孫星身上,語氣溫和,仿佛多年的老友重逢。
孫星剛要行禮,突然被五王妃給堵在了原地。“孫娘子不必多禮。”五王妃看了眼身邊的雪詩。
雪詩立即會意,上前道:“孫娘子,請隨我來。”
孫星雖然心中疑惑,但面上不顯,從容跟上。她知道,在這樣的場合,任何表情都可能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她經過之處,不少人竊竊私語。
“這位姑娘到底和五王妃有何淵源?看五王妃那態度,也太親近了些。”
“怕是攀附權貴罷了,這種人最會討好主子。”
“真是不要臉,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。”
孫星充耳不聞,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。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和議論,反而覺得有些可笑。這些人何嘗知道,她來京都的真正目的。
五王妃拉著孫星的手,向眾人介紹道:“今兒個王妃大人擺了場賞花盛會,就是為了孫娘子。她初來京都,望諸位日后多加照應。”說到這里,她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,“若有人為難她,本王妃這就要發飆了。”
說著,五王妃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方才說閑話的幾人。那幾個貴婦頓時心中一凜,暗自后悔方才的口無遮攔。
柳思志站在一旁,眼中透出驚訝。這位孫娘子來京都不過短短時日,竟已得了五王妃如此看重?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孫星,想要看出些端倪來。
懷若霞站在不遠處,面紗下的表情若隱若現。她的目光在孫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,心中暗道:五王妃如此維護這位孫娘子,恐怕另有深意。
五王妃帶著眾人在園中賞菊,孫星這才發現,遍地的菊花可都是五王妃一手栽培出來的。有的綻放得正盛,有的含苞待放,每一株都精心照料,顯示出主人的用心。
“孫娘子,你可見過這五色菊花?”一位穿著艷麗的貴婦人突然開口,語氣中帶著幾分刁難。她指著眼前一株奇特的菊花,花瓣上呈現出五種不同的顏色,確實罕見。
孫星看著這株菊花,嘴角微揚:“夫人好眼力,這確是嫁接而成。看這花瓣的紋路和色澤交接處,應該是用了特殊的嫁接技術。”
那貴婦人原本想要看孫星出丑,沒想到她竟如此了解。一時語塞,臉上透著尷尬。
五王妃也頗感意外:“孫娘子竟懂得嫁接之法?”
“略知一二。”孫星謙遜道,“嫁接有芽接、劈接、靠接、腹接、切接等多種方法,這株菊花應是用的芽接法。從花瓣的生長狀態來看,應該是在去年秋天完成的嫁接。”
五王妃則是帶著贊賞,其他夫人則面面相覷,沒想到一個鄉下來的女子,竟懂得這么多。
“你說的對,嫁接技術不僅適用于花卉,在樹木上也很常見。”孫星站在王府花園的梨樹下,目光溫柔地看著眼前盛開的白花,輕聲解釋道。春日的暖陽透過樹葉間隙灑落,在她青色的裙擺上留下斑駁的光影。
“那劈接法是怎么做的呢?”五王妃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,她微微側身,裙裾在微風中輕輕擺動。周圍的貴婦人們也不由得豎起耳朵,想要一探究竟。
孫星抬手輕輕撫過樹枝上的一處接口,耐心地講解:“需要選取帶有三四個節位的枝條,將其兩面削成楔形,就像這樣。”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,“然后要將其插入砧木切口中,最后用繩子牢牢固定。時機很重要,要在春天樹液開始流動時進行。”
“靠接法又是如何呢?”五王妃追問道,她的眼中閃爍著真誠的求知欲。
孫星莞爾一笑,繼續解釋:“靠接要將接穗和砧木的枝條各自切出合適的接口,使其緊密貼合,再綁扎牢固。這種方法成活率很高,但需要更多的技巧。”她的聲音輕柔,卻透著對園藝的專業和熱愛。
五王妃臉上浮現出贊賞的笑容:“孫娘子懂得真多,難怪能把王府的花園打理得如此出色。”
話音剛落,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。只見一位身著錦緞的貴婦人,掩著嘴角說道:“一個種地的,懂這些有什么稀奇的。怕是從小就在田間地頭摸爬滾打。”
“我聽說最近城里的番薯,就是出自孫娘子之手呢。”另一位夫人陰陽怪氣地插話,眼中滿是輕視,“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,居然能種出這么多。”
孫星神色依舊平靜,只是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:“是的,夫人說得對。種地養活人,有什么不好呢?”她的聲音依舊溫和,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倔強。
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,有人掩嘴輕笑,顯然對她的直白感到不屑。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