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!”周三壯一把抓住孫星的手腕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。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群,眉頭緊鎖。
孫星望著林雅文離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雜陳。她抿了抿唇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“在京都,報恩就只是一句空話嗎?”
街邊的楊柳隨風輕擺,樹影婆娑,將地面割裂成明暗不定的光斑。周三壯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,“人家不過是客套話罷了,你還當真了。”
他拉著孫星往鋪子走,步伐急促。孫星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,裙擺沾上了路邊的塵土。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角,輕聲問道:“是嗎?”眼神中劃過失望。
“以后這種事,我懶得管了。”周三壯語氣生硬,像是在強壓著什么情緒。他的手依然緊緊攥著孫星的手腕,仿佛在宣示主權。
兩人一路無言地走向鋪面,周圍行人的竊竊私語卻清晰可聞。春日的陽光明媚得刺眼,照得人心里發慌。
“嘖嘖,庶出就是庶出,光說不做的嘴把式。”陳燕尖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帶著幾分輕蔑。她站在茶肆的臺階上,手中的團扇輕輕搖晃,眼中滿是譏諷。
紫菱和右紫對視一眼,不屑地瞥了林雅文一眼。紫菱撇了撇嘴,“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。”右紫附和道:“就是,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。”說完,兩人轉身離去。
圍觀的路人紛紛搖頭,三三兩兩地議論著。有人說:“果然是庶出的,上不得臺面。”也有人冷笑:“救了兩次,就只會說幾句干巴巴的話,除了勾引人,還能做什么?”
這些話像是帶著刺的藤蔓,纏繞著林雅文的心。她再也忍不住,淚水奪眶而出,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。
她憤恨地轉身離去,腳步聲重重地敲擊著青石板路。心中暗罵:周三壯有什么好,不過是運氣好罷了,竟然這般不識好歹!那個孫星更是個沒眼力見的,這么好的機會,連為自己男人把握都不會。換做是個明白人,早就知道退讓,退位讓賢當小三了。
鋪子里,孫星和周三壯仿佛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,專心忙碌起來。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孫星將貨物一一整理妥當,細心地擺放在柜臺上。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,仿佛對待的不是普通的商品,而是珍貴的寶物。周三壯在一旁幫忙,時不時偷瞄她一眼,眼神中帶著幾分心疼和愧疚。
隨著時間推移,來往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。孫星在柜臺后收錢,動作利落地將銅錢串好。周三壯則忙著補貨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一位穿著素雅的婦人走進店里,仔細打量著貨架上的商品。她拿起一包茶葉,輕輕嗅了嗅,“這茶葉可是上好的?”
孫星微笑著解釋:“這是從江南運來的玉露碧芽,色澤翠綠,香氣清雅。”她熟練地取出茶具,“夫人若是不放心,可以先嘗嘗。”
婦人品了一口,眼前一亮,“果然名不虛傳。”她又看了看其他商品,“這些都是精選的好貨啊。”
“是啊,”孫星溫聲道,“我們家三壯走南闖北,專門挑選的好貨。”
周三壯聽到這話,手上的動作頓了頓,眼神復雜地看了孫星柔眼。
天色漸暗,陳燕笑著湊到孫星跟前,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,“孫娘子,這就是你說的宣傳之道?”
“什么意思?”孫星柔臉茫然,手中的算盤停了下來。
“你沒發現今天來買東西的大多是婦人嗎?”陳燕壓低聲音,“她們都在傳,說你是個有本事的,連那些不要臉的狐貍精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。”
“這不是很正常嗎?”孫星不以為然,繼續撥弄著算盤,“油鹽醬醋這些,本就是婦人們操心的事。”
“她們是佩服你呢,”陳燕意味深長地說,“敢這么對付那些不要臉的狐貍精。”
孫星這才恍然,轉頭看向陳燕,“你變了不少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陳燕身上,回想起當初那個被人欺負得抬不起頭的小媳婦。
“可不是,要是早些認識孫娘子,我也不至于被人欺負得那么慘。”陳燕嘆了口氣,眼中帶著黯然。
孫星想到陳燕的那些計劃,默默不語。她知道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,她無權干涉。
打烊后,孫星請大家去茶館吃飯。開業第一天生意不錯,眾人心情都很愉悅。酒菜上桌,觥籌交錯間,笑語不斷。
酒足飯飽,眾人散去。孫星和周三壯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月光如水,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“在想什么?”見孫星柔直沉默,周三壯有些緊張地問道。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,又松開。
“在想貨源的事。”孫星輕聲道,目光望向遠處,“今天生意不錯,庫存怕是撐不了多久。”
周三壯松了口氣,“貨源?”他的語氣輕快了幾分。
“對,我在想……”孫星突然眼前一亮,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,“邊陲領地那邊的村民,若是讓他們采摘原料賣給我們,豈不是兩全其美?”
“你說什么就是什么。”周三壯寵溺地看著她,眼中滿是縱容。
“對了,你能買到地嗎?”孫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,像是一個討要糖果的孩子。
“買地?要多少?”周三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。
“越多越好!”孫星興奮地說,雙手比劃著。
“什么樣的地?”
孫星愣了一下,“是地就行。”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心虛。
回到家后,孫星立刻投入到計劃書的編寫中,把周三壯晾在一邊。燭光下,她的側臉專注而認真,時不時皺眉思索,又舒展開來。看著她這副模樣,周三壯有些后悔答應得太痛快。
第二天一早,周三壯便帶來了好消息。他站在院子里,臉上帶著幾分得意,“地已經買好了。”
孫星沒想到他辦事這么利索,興沖沖地跟著他坐上馬車。馬車緩緩駛出巷子,車輪碾過石板路,發出有節奏的聲響。
當馬車駛向邊陲領地方向時,她的笑容漸漸凝固。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,她的臉上陰晴不定,仿佛意識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