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父,這道紅燒獅子頭您嘗嘗,是福滿酒肆的招牌。”梁寧見氣氛沉悶,連忙打圓場,“廚子的手藝可是吳少親自把關的。”
孫星放下筷子,目光落在吳元慶身上,語氣平和:“論醫術,我還能說上幾句。做生意嘛,我不太在行。吳少爺果真愿意采納我的建議?”
“孫娘子請講。”吳元慶忙不迭地倒了杯茶,雙手恭敬地遞了過去,“您的見解,我洗耳恭聽。”
看著對方誠懇的態度,孫星輕抿了口茶,茶香在唇齒間氤氳。她緩緩道:“青云茶肆我去過幾次,那邊主打聽戲,確實是個好去處。但盲目模仿,未必能有好效果。”
“那依孫娘子看,該如何是好?”吳元慶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。
“你們兩家的茶葉大同小異,若想勝出,不妨在茶品上做些文章。”孫星放下茶杯,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。
“孫娘子的意思是?”吳元慶眼中帶著期待。
梁寧按捺不住,插話道:“比如養生茶、花茶之類的。現在不少達官貴人都喜歡這些。”他將最近聽說的新鮮事物一一道來,“前幾日我還聽說,隔壁府上的老太太專門讓人從南邊運了些玫瑰花來泡茶。”
吳元慶眼前一亮。他一直不屑于模仿青云茶肆,家族的老字號,他不想讓它在自己手中衰敗。這茶肆的成敗,關系到他能否順利繼承家業。
“這養生茶、花茶,具體是……”吳元慶追問道,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。
孫星放下筷子,細細解釋起來:“養生茶講究配方,不同的茶葉搭配不同的藥材,既能養生,又能調理身體。至于花茶,玫瑰、茉莉、菊花都是不錯的選擇。”
“那青云茶肆那邊……”
“其實青云茶肆也不是不能借鑒,”孫星打斷他的話,“人家用戲曲吸引客人,你可以設個雅致的獻藝之處。不一定非要請戲班子,琴棋書畫,也是風雅之事。”
吳元慶恍然大悟,懊惱自己怎么沒想到這么簡單的道理。他一直認為品茶是件雅事,若是配上一曲清音,豈不是別有一番意境?
“孫娘子說得對,”吳元慶連連點頭,“我這就讓人準備……”
“慢著,”孫星抬手制止他的話,“茶肆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還需要細細規劃。”
看著吳元慶若有所思的樣子,孫星暗自點頭。這人倒是個做生意的料,就是太過急切。
飯后,吳元慶執意要送孫星和梁寧回藥齋。路上,他又熱情邀請孫星改日去茶肆品茶。
“改日一定登門拜訪。”孫星向來喜靜,也愛品茶,便一口應下。
馬車緩緩駛過街道,路邊店鋪的燈籠在夜色中搖曳。孫星望著窗外,思緒飄遠。
回到藥齋后院,梁寧忙不迭地解釋:“師父,吳少爺多次低聲下氣來找我,這么多年的兄弟情誼……”
“所以就把為師賣了?”孫星輕笑,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促狹。其實她心里明白,能看到青云茶肆那位五娘吃癟,她也樂見其成。
畢竟那五娘是五王爺的人。如今對五王爺無可奈何,對付對付五娘,也是一樁樂事。
“師父,我是想幫吳少在家里站穩腳跟。”梁寧急切地解釋。
“他堂堂吳家大少,還能過得不好?”孫星挑眉,語氣里帶著幾分探究。
“這事說來話長……”梁寧嘆了口氣,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。
夜色漸深,后院的梧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。梁寧將趙家的紛爭娓娓道來。
原來吳元慶雖是嫡長子,卻因為父親和姨娘的舊情,處境并不如意。那姨娘是商戶之女,深諳經商之道,如今已將二房打理得井井有條。相比之下,吳元慶的母親出身書香門第,對商事一竅不通。
這福滿酒肆是吳家給他的第一個考驗,若是經營不善,怕是連繼承人的位置都保不住。偏偏這時候,青云茶肆橫空出世,專門針對福滿酒肆來。
聽完這些,孫星若有所思:“三年之期將至,偏偏這時出了這檔子事,你就不覺得蹊蹺?”
梁寧一愣:“師傅的想法就是……”
“我什么意思也沒有。”他站起身朝前院方向步行,留下梁寧在原地冥思苦想。月光下,她的背影顯得格外清冷。
當晚,梁寧急匆匆趕到福滿酒肆,卻見店里已經開始裝修,工人們正在忙碌,只剩掌柜一人在柜臺后清點賬目。
“吳少在樓上。”掌柜熱情指路,臉上帶著笑意。
梁寧剛要上樓,就見吳元慶迎面而來。他身上沾著些許灰塵,顯然是親自監督裝修。
“吳少,我有話要說。”
兩人來到樓上雅間,月光從窗外灑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梁寧開門見山:“你就不覺得這事太巧了嗎?三年之期將至,偏偏青云茶肆這時候開張,還專門針對福滿酒肆。”
吳元慶原本心思都在改造茶肆上,聽了這話,如遭雷擊。他呆立在窗前,月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色。
是啊,怎么會這么巧?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吳元慶聲音有些發顫。
“二房那邊,最近可有什么動靜?”梁寧壓低聲音問道。
吳元慶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事,突然想起前幾日無意中聽到的一段對話。他二弟似乎提到過要去拜訪五王爺……
“該死!”吳元慶一拳砸在窗框上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樓下傳來工人們的說笑聲,襯得樓上的氣氛更加凝重。吳元慶望著窗外的月色,眼神漸漸變得銳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