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民婦有一事相問。”
孫星身姿挺撥地站立在衙堂上,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,在衙堂上響起。陽光透過窗欞灑落,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,在地上投下一道斜影。堂內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這個不合時宜開口的女子。
林荷原本滿臉得意地站在一旁,聽到孫星的聲音,她猛地轉過頭來。,眼中的怒火迅間噴薄而出,面容因憤怒而扭曲,“你算什么東西?府衙是你家開的不成?官老爺正在處理案情,你哪來的臉插嘴!”她的聲音尖利刺耳,像是一把生銹的刀在石板上摩擦,讓人心生厭惡。
“府衙自然不是我家的。”孫星嘴角微揚,目光平靜地看著暴跳如雷的林荷,仿佛在看一出無趣的鬧劇,“是皇上的。”
這一句話,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林荷的臉上,打得林荷啞口無言。她的臉色由紅轉白,接著又由白轉青,嘴唇微微顫抖,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周遭的人群響起一陣壓抑的嘲笑聲,像是暗流涌動。堂上的官老爺放下手中的驚堂木,目光在孫星和一旁的周三壯之間來回游移,最后微微頷首示意。
孫星緩步繞著林荷轉了一圈,每一步都穩健有力,目光如炬。她的裙擺輕輕拂過地面,帶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,最后停在那位作證的大夫面前,“同為醫者,有一事想請教秦大夫。”
“在下秦霞。”大夫傲慢地抬了抬下巴,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堂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,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。孫星不緊不慢地開口:“陳大夫可知,如何分辨女子月事與小產的不同?”她的聲音不疾不徐,卻字字如刀,直指要害。
這話一出,林荷和秦霞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林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撓著衣襟,指甲在布料上留下道道痕跡。秦霞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,在陽光下閃著微光。
“孫娘子此言何意?”秦霞強作鎮定,聲音卻微微發顫。
“無他,只是好奇陳大夫如何斷定。”孫星微笑著,眼中卻閃著銳利的光芒,如同出鞘的利劍。她的目光在秦霞臉上逡巡,仿佛在解剖一具標本。
“笑話!”秦霞甩袖轉身,衣袖帶起一陣風,吹動了案桌上的紙張。
“既是笑話,不妨說與大家聽聽。”孫星的聲音依舊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堂內的氣氛越發緊張,連角落里的衙役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。秦霞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,衣服緊貼在身上,顯出一片深色的痕跡。
“這是公堂,孫娘子如此胡攪蠻纏!”秦霞急聲道,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慌亂。
孫星突然提高聲調:“陳大夫既知律法,撒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?”她的聲音在衙堂內回蕩,每個字都重若千鈞。隨后,她轉向林荷,“要證實你是否有孕,找個經驗老道的大夫便知。”
“你胡說八道!”林荷暴怒,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。她的眼中帶著瘋狂,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。
一旁的牛夫人眼中透著希望,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這是自案件開始以來,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。
“我身為大夫,更是女子,對這些再清楚不過。”孫星不緊不慢地說道,聲音里帶著專業人士的自信,“小產時會有孕囊和蛻膜排出,頭兩日血量較多,之后漸少。這些都是再明顯不過的征兆。”
林荷猛地站起,像一頭發狂的野獸般欲撲向孫星。她的眼中充滿了瘋狂和怨毒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周三壯眼疾手快,一腳將她踢倒在地。她重重地摔在地上,吐出一口鮮血,卻仍死死盯著周三壯,眼中滿是癡迷。
眾人看著林荷那充滿嫉恨的眼神,再看看孫星,心中已然明了。這哪里是什么小產案件,分明是一場因愛生恨的鬧劇。
“大人,”周三壯終于開口,聲音低沉而有力,“不如請大夫驗證便知。”
結果果然如孫星所言,林荷當場昏厥,癱軟在地上。牛夫人終于得以釋放,她跪在地上連連叩首,淚水打濕了地面。
離開府衙時,陽光正好,照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。孫星對周三壯說起昨日所見的種種蛛絲馬跡,聲音里帶著些許得意。
“這女人要倒大霉了。”周三壯幸災樂禍地說,眼中染上笑意。
“要不要去慶祝一下?”孫星眨眨眼,神情狡黠。
“好。”周三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,動作輕柔得不像個習武之人。
“別弄亂我的發髻!”孫星嗔怪道,卻沒有躲開。
“不會的。”周三壯的聲音里帶著笑意。
兩人說笑著來到四風居。店小二認出了他們,連忙引到雅間。窗外的梧桐樹葉隨風搖曳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一盤盤紅彤彤的菜肴端上來,香氣四溢。周三壯這才明白孫星為何獨愛此處,這里的菜色確實獨具特色。
“快嘗嘗!”孫星夾起一筷子,卻被辣得連忙灌茶,眼角泛起了淚花。
“右紫,去要些咸菜來。”周三壯吩咐道。
“咸菜?”右紫一臉困惑,卻還是轉身去了。
很快,咸菜端上來,孫星示意周三壯嘗試。她的眼中帶著期待,像個等待夸獎的孩子。
“真的不那么辣了。”周三壯驚喜道,語氣溫柔。
“這可是我的秘訣。”孫星得意地說,臉上泛起紅暈,不知是因為辣還是因為酒。
酒過三巡,孫星醉眼朦朧,眼神迷離地看著周三壯,“周三壯,你長得不好看。”她的聲音軟軟的,帶著醉意。
“你家人真討厭,來了京都還要跟著我。”她說著說著,眼淚就掉下來了,在臉上劃出一道晶瑩的痕跡。
周三壯想替她擦淚,卻被推開,“走開,你手太粗了,弄疼我了。”她嘟著嘴,像個賭氣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