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星和右紫趕著馬車來到鋪面，曾經(jīng)熙熙攘攘、人來人往的熱鬧場景已不復(fù)存在。街邊零星幾個路人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目光閃爍地不時往孫星這邊偷偷張望，仿佛在為里看似平靜中，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暗流在涌動。

“你聽說了嗎？那家烤番薯攤子不知怎么的，突然就不開了。”一位身形略顯佝僂的老者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道。

“可不是嘛，我家那口子天天念叨，說是再沒吃過這么香的烤番薯。”旁邊一位挽著菜籃的中年婦人趕忙接話，“也不知啥時候能重新開張?！?

“唉，這世事難料啊，” 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年輕后生長嘆一聲，“誰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吃到呢?！?

孫星不動聲色地聽著這些街頭巷尾的議論，嘴角不自覺地輕輕揚(yáng)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。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右紫，靈動的眼眸中浮現(xiàn)出狡黠的光芒，示意右紫跟上自己的步伐。

右紫連忙快步跟上，眼中滿是對孫星的欽佩之色，忍不住感嘆道：“夫人真是高明，這些日子街坊鄰居可沒少打聽咱們的去向，都快把這周圍的地給踏平了?！?

“這叫什么來著？”右紫皺著眉頭想了想，苦思了好一會兒，突然眼睛一亮，興奮地道，“對了，夫人說過，這就是商家玩的餓單計。夫人果然好計謀啊?！?

孫星微微頷首，目光掃過街邊熟悉的店鋪：“等土豆和小麥上市，就不能用這招了。到時候得換個法子?！?

說到土豆，孫星眸光一閃，想起神秘空間里還可以培育土豆種子。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荷包，里面裝著幾顆珍貴的種子。不過眼下外面的局勢不明朗，還是穩(wěn)妥為上，她決定先去集市看看。

“快到午時了，”孫星仰頭，看了看那湛藍(lán)天空中高懸的太陽，陽光灑在她的臉上，“正好這時去集市，說不定還能去撿些便宜?！?

孫星今日特意換上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裳，衣角和袖口沾著些許濕潤的泥土，活脫脫一個尋常農(nóng)婦模樣。這副打扮雖然簡陋，卻方便了她們的采買上提供了極大的便利，讓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穿梭于集市之中。

集市上的小販們見天色已晚，紛紛開始降價出售剩余的貨物，叫賣聲此起彼伏，好不熱鬧。

“大姐，這土豆便宜賣了，三文錢一斤！”

“嬸子，要不要帶些回去？保管新鮮著呢！”

孫星在各個攤位間穿梭，仔細(xì)挑選著品相好的土豆。她讓右紫一一記下價錢，最后直接讓人將貨物送到周府。

采買完畢，右紫揉了揉發(fā)酸的肩膀：“夫人，咱們?nèi)コ孕〇|西吧，我都餓了。”

恰在此時，一陣熟悉的香氣飄來。孫星循著味道，來到那家熟悉的油條鋪子。黃嬸見了她，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，態(tài)度明顯冷淡許多。

“要什么？”黃嬸的語氣生硬，與往日的熱絡(luò)判若兩人。

右紫心中不忿，暗道這些勢利眼，當(dāng)初求醫(yī)時一口一個夫人叫得親熱，如今倒是裝起生分來了。她正要開口，卻被孫星輕輕拉住。

“十根油條，兩碗豆?jié){。”孫星神色如常地點單，仿佛沒有察覺對方的冷淡。

黃嬸讓她丈夫送來餐點，自己則轉(zhuǎn)身去招呼其他客人。孫星也不在意，招呼右紫坐下用餐。

右紫跟著夫人久了，也學(xué)會了不拘小節(jié)。兩人很快用完餐，孫星讓右紫去結(jié)賬。

正要離開之際，一道洪亮的女聲突然響起：“這不是孫娘子嗎？”

孫星聞聲回頭，只見一個魁梧身影向她走來，頓時嚇了一跳。這位寧司澤夫人牛氏，可不是好相與的主。

孫星剛要躲開，不想撞上一人。她正要道歉，卻聽一聲尖利的嗓音：“撞了我們姨娘還想跑？”

抬頭一看，竟是林荷和她的丫鬟。孫星心頭一緊，這個場面可真是糟糕透了。

“這位是我們家的金屋貴人。”那丫鬟翠兒趾高氣揚(yáng)地說道，眼中滿是輕蔑。

孫星語氣譏誚：“原來是貴人駕到啊?！彼恼Z氣平淡，卻讓林荷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。

“孫星，你也有今天?！绷趾纱蛄恐鴮O星的裝扮，眼中盡是輕蔑，“將軍夫人又如何？整日邋遢，周三壯能寵你幾時？若不是肚里有個種……”

“姨娘這話是什么意思？”孫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目光在林荷微微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。

一聲聲“姨娘”叫得周圍看客們暗自搖頭。街邊的小販們紛紛駐足，看著這場熱鬧。一個姨娘，也敢在街上如此囂張。

林荷被這稱呼刺激得面色發(fā)白，猛地推了翠兒一把：“你這賤人，竟敢這般羞辱我！”

孫星早有防備，側(cè)身閃開。翠兒一個踉蹌，正好撲倒在趕來的牛夫人腳下。

“哎呀！”牛夫人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街巷，“這不是王府新進(jìn)的九姨娘嗎？聽說懷了身孕，恭喜?。　?

林荷聽到這話，臉上露出得意之色，卻不知牛夫人話鋒一轉(zhuǎn)：“只是王元光都六十多了，這孩子……”

此言一出，林荷臉色驟變，額頭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指著牛夫人，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

牛夫人冷下臉來：“一個商戶出身的姨娘，竟敢對將軍夫人無禮，跪下！”

兩個丫鬟上前，不由分說將林荷按倒在地。周圍的看客們竊竊私語，指指點點。

“這下有好戲看了。”

“活該！一個姨娘也敢這般放肆。”

“聽說這位牛夫人最是護(hù)短，得罪了她可沒好果子吃?！?

孫星看著這一幕，心中暗道：有時候，敵人的敵人，或許真能成為朋友。她正要開口，卻見牛夫人已經(jīng)轉(zhuǎn)向自己。

“孫娘子，可別讓這等下賤人壞了心情?！迸７蛉死鴮O星的手，語氣溫和，“我正要去茶肆，不如一起？”

孫星還未答話，就聽見林荷帶著哭腔的聲音：“夫人饒命，我知錯了！”

牛夫人冷哼一聲：“知錯？你可知道得罪了誰？孫娘子醫(yī)術(shù)高明，救過多少人？就連我家老爺?shù)娘L(fēng)寒，也是靠她醫(yī)好的。你一個姨娘，也配在這里放肆？”

林荷跪在地上，渾身發(fā)抖。她萬萬沒想到，自己竟會在街上受此羞辱。

右紫在一旁看得解氣，恨不得給牛夫人豎起大拇指。這位夫人雖然性子潑辣，但處事倒是極為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