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煙拉開車門坐進去，“來得挺快啊。”

“嘿嘿，我讓大師兄查了地址，一直在附近等著呢。”林月川不好意思地撓頭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只等待主人夸獎的小狗。

“有心了。”柳煙拍拍他肩膀，心里涌起一絲暖意。至少在這個世界上，還有人是真心對她好的。

“師父，咱們回家嗎？”林月川發動車子，隨口問道。

柳煙看了眼寧家別墅的方向，眼神微冷。“都出來了，不如去抓個惡鬼練練手？”

“啊？！”林月川哀嚎一聲，“這么晚了還要工作啊？”

“看在你今晚表現不錯的份上，明天可以不用早起。”柳煙難得露出一絲笑意。

“師父萬歲！”林月川立刻來了精神，一腳油門踩下去。

“舔狗！”玉蝶突然從后座冒出來，可憐巴巴地看著柳煙，“小姐姐，帶上我唄！我也想去抓鬼！”

柳煙看著這只不請自來的小妖，無奈地搖搖頭。

那張銀行卡還在她口袋里，像一塊燙手的山芋。

紅色跑車消失在夜色中，只留下一串尾燈的余暉。寧菱琛依舊站在窗前，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抹紅色。他摘下眼鏡，揉了揉太陽穴，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。

“柳煙啊柳煙，你果然和她很像。”他喃喃自語，“不過這次，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。”

柳煙坐在副駕駛，指尖輕輕敲打著車窗。她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，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陰寒之氣。抬眼望去，只見玉蝶正大喇喇地坐在車前桿上，晃蕩著雙腿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
“玉蝶！”林月川猛地踩下剎車，車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，“你居然敢偷偷冒出來？快下來，這樣太危險了！”

車內的暖氣開得很足，但林月川還是感到一陣寒意襲來。他緊張地環顧四周，生怕有人看到這詭異的一幕。

玉蝶冷哼一聲，身形輕盈地飄到半空中，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身體。“這樣總行了吧？”他歪著頭，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，“怎么，怕嚇到路人？”

“這樣更嚇人好不好！”林月川額頭滲出冷汗，“你確定別人看不見你嗎？這荒郊野外的，萬一嚇到人...”

“你說呢？”玉蝶眨了眨眼，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意，“要不要試試看警察叔叔的反應？我保證會很有趣。”

柳煙看不下去了，纖細的手指一揮，一把將玉蝶抓進鏡子里。“別鬧。”她的聲音清冷，不帶一絲溫度。

“小姐姐～”玉蝶的態度瞬間轉變，聲音甜膩得能掐出水來，“人家只是想你了嘛。這么久不見，你都不想我的嗎？”

柳煙懶得理會他的花言巧語，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：“閉嘴。”

玉蝶委屈地縮在鏡子里，像個被訓斥的孩子。鏡面上倒映著他幽怨的眼神，過了好一會才忍不住問：“小姐姐，你渾身散發著詭異的紅色妖氣，剛才去哪了？”

柳煙眉頭微蹙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鏡面。寧家和鏡子的關系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真相，就像是蛛網般密不透風。

“師父，”林月川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柳煙的表情，“寧家的人...沒為難你吧？”

“沒有。”柳煙簡短地回答，目光望向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。

夜風呼嘯，樹影婆娑。林月川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微微發汗，“哪里能抓到那個大魔頭？這么晚了，會不會...”

柳煙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閉上眼睛，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。片刻后，她指向一個方向，“那邊魔氣重，過去看看。”

車子駛入一條偏僻的小路，四周漆黑一片，連月光都變得暗淡。濃重的霧氣不知何時籠罩了整片區域，能見度急劇下降。

“師父，這霧...”林月川咽了咽口水，“是不是有點不對勁？”

柳煙凝視著前方，“停車。”

就在這時，前方傳來激烈的爭吵聲。

林月川急忙踩下剎車，車輪碾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。“師父，前面好像出事了。”

濃霧中隱約可見一輛車停在路中央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位老者爭執。男人西裝革履，看起來像是剛從應酬回來，而老人穿著考究的西裝，胸前別著一枚古樸的懷表，表面因年代久遠而略顯斑駁。他的舉止優雅，像是要赴一場重要約會的成功人士。可惜，他已經是個鬼魂，半透明的身體在夜色中若隱若現。

“這條路很危險，不能走......”老者機械地重復著這句話，聲音沙啞而空洞。

“惡鬼，看劍！”林月川突然大喝一聲，揮舞著桃柳劍沖了上去。他的動作干脆利落，劍光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。

劍光閃過，老者的身形被劈成兩半，又碎成四塊。但詭異的是，他依然站在原地，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，只是機械地重復著那句話：“歪門邪道要不得......”

柳煙微微蹙眉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。這情況明顯有些不對勁。

一般的惡鬼見到桃柳劍都會本能地躲避，更別說被劈中后還能保持鎮定。而這個老者，卻連最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，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操控著一般。

“師父，這鬼好像不會傷人。”林月川收起劍，疑惑地看向柳煙。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困惑，“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鬼魂。”

柳煙輕輕點頭，目光掃過四周。山間的霧氣漸漸濃重起來，將遠處的景物籠罩得更加朦朧。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玉蝶，示意它上前。

玉蝶撇了撇嘴，一臉不情愿地掰下一根手指。那根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，隨后精準地落在老者身上。純黑的魔氣瞬間將老人籠罩，如同濃墨般在空氣中擴散。

待魔氣散去，老者恢復了生前的模樣。他的頭發半白，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迷茫。眼神空洞，仿佛在注視著遠方某個看不見的地方。

“老爺爺，您還記得自己是誰嗎？”柳煙柔聲問道，語氣溫和得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。

老者眨了眨渾濁的眼睛，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：“孩子，我記不清了......”他的聲音顫抖，帶著幾分茫然和困惑。

“那您記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嗎？”柳煙繼續追問，目光始終溫和地注視著老者。

這句話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。老者痛苦地抱住頭，身形再次開始扭曲：“車禍......是車禍......”他的聲音忽高忽低，充滿痛苦。

夜風突然變得凌厲起來，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。就在這時，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夜空，回蕩在山間。

是之前被他們救下的中年男人。那人癱坐在地上，渾身發抖，臉色慘白如紙：“你們別過來！別吃我！”他的眼睛瞪得老大，充滿了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