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煙靠在門框上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檀柳扶手，若有所思地開口：“會不會是那個瘋子？”

“莫輕寂？”歐文辰轉身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。窗外的風吹動他的衣袖，帶起一陣沉重的氣息。

“除了他還能有誰？”柳煙輕哼一聲，踱步走到床邊，“那家伙的易容術可是一絕，連玄門盛會上的評委都能騙過。”

歐文辰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， “所以他是沖著我來的？專門挑小安下手？”房間里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。

“事情恐怕沒這么簡單。”柳煙搖了搖頭，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，“那個瘋子雖然神經兮兮的，但也不至于無聊到去害一個孩子。更何況......”她頓了頓，目光落在歐文安蒼白的臉上，“如果他真想對付你，大可以直接動手。”

看著哥哥緊鎖的眉頭，歐文安強忍著不適坐直身子：“哥哥別擔心，我沒事的。”他試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，卻因為虛弱而顯得格外勉強。

歐文辰走到床邊，輕輕揉了揉弟弟的頭發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：“嗯，柳煙，先送安安回去吧。”

柳煙從袖中掏出一張泛著淡淡金光的符紙，對歐文安說：“進來。”

歐文安化作一縷青煙，鉆入符紙之中。符紙上的符文閃爍了幾下，隨即恢復平靜。

柳煙將符紙收好，轉頭看向歐文辰：“你真的不記得那天的事？”

歐文辰搖頭，困惑地說：“那天我確實去看過安安，但絕對沒有送什么手鏈。”他停頓了一下，“而且我穿的是白色道袍，不是青色。”

“所以確實是有人假扮你。”柳煙若有所思，“但為什么要給小生一條手鏈？那珠子......”

與此同時，醫院外的一家餐廳里。

柳芳韻看著大快朵頤的歐澤謀，忍不住諷刺：“你倒是吃得下，兒子還躺在醫院呢！”她的手指緊緊攥著餐巾，指節發白。

“我不吃飯就能讓安安醒過來？”歐澤謀夾起一塊排骨，油光在燈光下閃爍，“來，你也吃點。餓壞了身體對誰都沒好處。”

柳芳韻冷著臉起身，包包撞倒了身后的椅子也渾然不覺：“我要去醫院。”

“芳韻。”歐澤謀放下筷子，聲音里帶著疲憊，“膝下有兩個小家伙，別總是這樣偏心。當年把五歲的小辰送去道觀，是我們對不起他。”

“他性子古怪，”柳芳韻不耐煩地抓起包，語氣里滿是厭煩，“那孩子從小就不正常，整天說些莫名其妙的話。我走了。”

歐澤謀連忙追了出去，餐盤里的飯菜還冒著熱氣。

柳芳韻一出門就踩到香蕉皮，整個人重重摔倒。后腦勺撞在臺階上，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。

“啊！”她痛呼一聲，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劃破。

“芳韻！”歐澤謀大喊，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，“小心上面！”

一個裝滿泥土的花盆從天而降，直直砸向柳芳韻。陽光照在花盆上，投下一片詭異的陰影。

這一幕讓她想起多年前的往事。那時五歲的歐文辰站在她面前，小小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嚴肅：“媽媽，你頭頂籠罩著一團濁氣，今天最好別出門。”

可她不但不信，還嫌棄地推開了兒子：“別整天說些嚇人的話！”

那天她出門后確實遇到了車禍，雖然只是輕傷，但從那以后，她就越發覺得這個大兒子不正常。

“芳韻！”千鈞一發之際，歐澤謀撲了過來，將她護在身下。

花盆砸在地上，碎片四濺，泥土灑了一地。鋒利的陶瓷碎片劃傷了兩人的手臂和腿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歐澤謀忍著疼痛問道，鮮血從他的額角流下。

柳芳韻看著丈夫手臂上的傷口，突然想起柳煙說過的話：“兩位印堂發黑，怕是要出大事了。”

原來這就是血光之災？那個女孩真的能預知未來？就像......就像當年的歐文辰一樣？

餐廳里的服務員和路人紛紛圍了過來，有人報了警，有人叫了救護車。但柳芳韻的腦海里一直回響著兒子童年時的話語。

醫院走廊里，消毒水的氣味縈繞不散。柳煙和歐文辰緩緩前行，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。

衛焱跟在后面，吊兒郎當地晃著腦袋，手指不時敲擊著墻壁，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響。

“能不能安靜點？”歐文辰眉頭微皺，語氣里帶著不耐。

衛焱咧嘴一笑：“怎么，歐大少爺也會煩躁？”

柳煙正要開口，走廊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。兩個被抬在擔架上的人映入眼簾，擔架兩側的護士步履匆匆。

“這不是歐家那對夫妻嗎？”衛焱眼睛驟然一亮，整個人都來了精神，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玩具。

柳煙側目看去，擔架上躺著的確實是歐澤謀和柳芳韻。兩人衣衫凌亂，臉上掛著明顯的擦傷，狼狽不堪地躺在擔架上。歐澤謀一看到他們，立刻把白色被單拉到臉上，像是在躲避什么。

“真是冤家路窄。”柳芳韻咬牙切齒地低語。

衛焱不依不饒地湊上前，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：“這是怎么了？一會功夫不見，兩位就都躺下了？該不會是......”

“衛少爺。”歐澤謀的聲音從被單下傳出，帶著明顯的尷尬，“咱倆一不留神就撲街了，年紀大了，經不起折騰。讓我們先進去休息吧。”

“著什么急？”衛焱靠在墻上，雙手抱胸，戲謔地說，“不如聊聊天？就聊聊怎么當一個稱職的父母？”

柳煙看出衛焱是故意的，輕輕搖了搖頭。她繞過擔架，朝病房走去。歐文辰沉默地跟在后面，面色陰沉如水。

病房門被推開，消毒水的氣味更濃了。寧巒和秦蕓立刻迎了上來，臉上寫滿焦急：“隊長，找到歐文安的魂魄了嗎？”

柳煙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著淡淡金光的符紙。她走到病床前，看著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歐文安，將符紙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。

“五魂九魄，歸位！”

隨著她的話音落下，符紙上的金光逐漸消散，融入歐文安的身體。病床上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，眼神還帶著幾分迷茫。

“哥......”他虛弱地叫了一聲，聲音細若蚊鳴。

歐文辰快步上前， “安安。”他伸手想要撫摸弟弟的頭發，卻在半空中停住，最終落在了病床的欄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