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公公冷笑一聲：“節度使又如何？陳大人一向秉公執法，有什么委屈，盡管向他訴說。”

待杜公公帶人離開后，秦玉蘭隨即動身前往皇宮。

文華殿內，楚武帝放下手中奏折，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：“問心來了?！?

“陛下?！鼻赜裉m行禮入座。

“聽聞你去了秦府？”楚武帝帶著幾分探究的口氣問道。

“秦明郎亡故，遺孀母子受欺，霍節度使之子覬覦其妻，臣路見不平，便出手相助?！鼻赜裉m語氣平淡。

“問心果然俠義。”楚武帝贊道，隨即話鋒一轉，“朕聽聞道家有長生之術，可活百歲?！?

秦玉蘭抬眸，對上楚武帝炙熱的目光：“確有其事?！?

楚武帝眼中精光一閃：“此話當真？”

“陛下若想延年益壽，需修身養性，清心寡欲?！鼻赜裉m緩緩道，“每日習練五氣養生訣，戒除女色，方可延年?！?

楚武帝與她對視片刻，眼中的熱切漸漸褪去，終是沉默。

離開皇宮，秦玉蘭回到青云山居，面色陰沉。

“姑娘怎么不舒服了？”桃夭忙迎上前，遞上一杯溫茶。

“皇帝想求長生不老之術。”秦玉蘭嘆道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她深知此事的嚴重性，若有歪門邪道混入宮中，后果不堪設想。

恰逢玄月觀來信。秦玉蘭展開信紙，入目便是師父那歪歪扭扭的字跡：

“乖徒，為師去青霄觀拜訪，見他們墻高瓦新，再看我們觀里...”

秦玉蘭將信揉成團，咬牙切齒：“桃夭，算算賬上還有多少銀兩?！?

“小姐，這半月您都在給威遠公治腿，一文錢沒掙啊?！碧邑部嘀樀?。

秦玉蘭揉了揉眉心，立即傳音給慧明：“老頭，皇帝想煉丹求長生。”

“萬萬不可！”慧明很快回應，“此事關系重大，你速速通知各觀，誰也不許進宮煉丹！”

“知道了。”秦玉蘭應道。

“對了，道觀還等著你養呢...”慧明話鋒一轉。

“死老頭，就知道惦記錢！”秦玉蘭氣結。

正說著，杜氏母子登門道謝。杜氏將一百兩銀票放在桌上，眼中含淚：“真是感激大夫救我一命。陳大人已為我們主持公道，分得些家產，我打算買處小宅，靠繡活度日?！?

秦玉蘭收下銀票，正想著如何繼續掙錢養活玄月觀，衛丞相卻匆匆趕來：“玉蘭，不好了！陛下要停朝十五日煉丹！”

秦玉蘭猛地抬頭 “是誰敢給他煉丹？”

衛丞相擦了擦額頭的汗：“聽說是個叫翠霄子的道士，說有七星還魂丹之術...”

“胡說八道！”秦玉蘭拍案而起，“道家根本沒有什么七星還魂丹！這分明是騙子！”

她立即傳音給慧明：“老頭，宮里混進騙子了！”

“什么？”慧明驚呼，“這可如何是好？若出了事，我道家顏面何存？”

秦玉蘭眉頭緊鎖：“我這就進宮?！?

衛丞相攔住她：“且慢！那翠霄子已在宮中設壇，說要閉關七日，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?！?

“荒唐！”秦玉蘭冷笑，“煉丹豈是兒戲？若是用料不當，后果不堪設想！”

她快步走向門外：“衛伯父，煩請您即刻去御醫院，讓他們準備解毒的藥材。我去找陛下?！?

衛丞相應聲離去。秦玉蘭剛要動身，卻見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來：“神醫救命！陛下服了翠霄子給的丹藥，吐血不止！”

秦玉蘭臉色一變，立即帶上藥箱跟著小太監往宮里趕。

路上，她心中思緒翻涌。這翠霄子究竟是何方神圣？為何偏偏在此時出現？若真是意外還好，若是有人蓄意為之...

不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。當務之急是救治陛下，其他的等事后再查。

衛丞相今日上朝時神色陰郁，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愁云。殿內氣氛凝重，連半個時辰都未到，楚武帝便不顧朝臣驚詫的目光，直接宣布退朝。

“陛下今日怎如此反常？”有朝臣低聲議論。

“莫非是因為那件事......”另一人欲言又止。

滿朝文武面面相覷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。衛丞相顧不得與他人寒暄，快步走出紫宸殿，腳步匆匆地往相府趕去。

相府內，趙氏正在書房中翻閱醫書。聽聞衛丞相歸來，她抬頭望去，只見丈夫面色凝重地大步走來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趙氏放下手中的醫書。

衛丞相環顧四周，揮退下人后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宮中又有人在暗中煉丹。”

“又？”趙氏蹙眉，“上次不是已經......”

“這次不同?！毙l丞相搖頭，“據御醫院傳來的消息，陛下最近服用的丹藥中摻雜了一些奇怪的成分?！?

趙氏眸光一凝：“可查出是何人所為？”

“暫時還未查明。”衛丞相嘆息，“但我總覺得此事蹊蹺。道門衰落多年，各大道觀都以青霄觀馬首是瞻。玄清觀主與慧明交好，以我對他們的了解，斷不會做出這等事?！?

趙氏陷入沉思。道門中人若想煉丹，必須有特定的爐鼎和藥材。這些年來，朝廷對此管控極嚴，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觸。除非......

“夫人！”趙叔急匆匆地跑進來，“威遠公那邊該換藥了?！?

趙氏回過神來，暫且將此事放在一邊：“我這就去。”

威遠公的院子里，檀香裊裊。秦玉蘭一邊為老將軍施針，一邊觀察著他的反應。隨著銀針緩緩刺入穴位，威遠公突然發出一聲悶哼。

“疼！”威遠公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，“我、我感覺到疼了！”

“主子！”趙叔老淚縱橫，“您的雙腿總算恢復了感覺！”

衛丞相眼中的陰霾也為之一掃，但很快又擔憂起來：“這疼痛......”

“感覺到疼痛是好事?！鼻赜裉m手上動作不停，語氣平和，“說明經脈在慢慢恢復。不過接下來的治療會更痛，威遠公要有心理準備。”

“無妨！”威遠公目光堅定，“只要能重新站起來，再大的痛苦我都愿意承受。神醫之前說，只要我腿有知覺，我想看看我的新兒媳婦和可愛的小孫子......”

“自然。”秦玉蘭繼續專注于施針，完成后看向衛丞相。

衛丞相會意，立即吩咐趙叔：“去請柳氏過府。”

此時，西巷一處簡陋的院落內，柳氏正被幾個媒婆和一個富商圍著。院子雖小，卻收拾得干凈整潔，墻角種著幾株月季，綻放著零星的花朵。

“柳娘子，賈富賈家財萬貫，又不嫌棄你帶著孩子，這樣的好事哪里找？”一個面帶菊花紋的媒婆苦口婆心地勸道。

“是啊是啊，”另一個臉上有疤的媒婆附和，“你想想，要是有了賈老爺的庇護，以后你和孩子的日子就有著落了?！?

見柳氏不為所動，疤臉媒婆提高了聲調：“你還在裝什么正經？真當自己貌美如花就高高在上了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處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