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的人聽到哭聲，都知道楚老夫人走了。侯府很快掛起白燈籠，整個府邸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中。

楚老夫人的魂魄看著前來勾魂的陰青判官，又望向秦玉蘭，眼中滿是不舍。她想說些什么，卻已經(jīng)發(fā)不出聲音。

“別怕，”秦玉蘭安慰道，聲音溫柔，“地府有照功德鏡，善惡分明。您生前做了不少好事，很快就能投胎。”

陰青判官向秦玉蘭恭敬行禮：“多謝問心大人相助幽冥王，地府如今太平了許多。作為您的至親長輩，我等定當(dāng)善待。”

秦玉蘭微笑：“按規(guī)矩辦事便是。”她的目光落在楚老夫人的魂魄上。

她取出早已準(zhǔn)備好的金元寶，點燃后叮囑道：“陰間和陽間一樣，有錢好辦事。”燒紙的煙霧繚繞上升，在空中形成奇異的圖案。

楚老夫人的魂魄感激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跟著陰青判官緩緩離去。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秦玉蘭，目光中似乎包含著千言萬語。

房間里重新恢復(fù)了寂靜，只有檀香裊裊升起。

孟氏站在原地，眉頭緊鎖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。庭院里的風(fēng)帶著初春的寒意，吹得她微微發(fā)抖。

“換命格這事，對她當(dāng)真沒有影響？”她喃喃自語，目光落在遠(yuǎn)處搖曳的梅花上。這些日子以來，關(guān)于命格的傳言在侯府內(nèi)外傳得沸沸揚揚，連下人們都在私下議論。

楚青柔猛地抬頭，眼中泛起水光，哽咽地說：“母親，你也和祖母一樣，覺得出身比什么都重要嗎？”

“自然不是。”孟氏連忙否認(rèn)，快步走到女兒身邊，伸手想要撫摸她的發(fā)頂，卻在半空中遲疑了。

院子里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，打破了這份沉默。梅影慌慌張張跑進(jìn)來，裙擺被風(fēng)吹得翻飛：“夫人，小姐，大小姐要離開侯府了，正和侯爺吵得不可開交！”

母女二人對視一眼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緊張。

孟氏快步往外走，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：“青柔在這待著，別出去。”

楚青柔目送孟氏離開，面上溫婉的笑容瞬間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她死死盯著梅影，眼神如刀，周身的溫度仿佛驟然降至冰點。

梅影被這眼神盯得心底發(fā)毛，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：“小...小姐...”聲音顫抖得厲害。

“啪！”

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刺耳。梅影捂著臉，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從小服侍的小姐。

楚青柔捏住梅影的下巴， “記住，這府上就只有這一位千金，那就是我。”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梅影的皮膚，留下幾道紅痕。

梅影渾身發(fā)抖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(zhuǎn)：“是...大小姐。”

放開梅影后，楚青柔在院子里來回踱步。風(fēng)吹動她的裙擺，發(fā)髻上的珠釵叮當(dāng)作響。她的手指不停地絞著手帕，眼神時而陰郁時而焦躁。

終究按捺不住，她往正堂方向走去。裙擺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，仿佛要將地面劃破。她要親眼看著秦玉蘭被換命格，親眼看著那個女人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
正堂外，層層疊疊的護(hù)衛(wèi)圍成人墻。刀光劍影中，空氣凝重得幾乎要凝固。

秦玉蘭站在人墻之前，一襲白衣勝雪。她冷眼掃過，眉頭微皺：“楚侯爺，你到底什么用意？”聲音清冷，不帶一絲溫度。

楚威臉上堆起笑容，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：“玉蘭啊，你能趕回來送老夫人最后一程，為父很是欣慰。過往的事就讓它過去吧，回侯府來好不好？我們終究是一家人。”

他的目光在秦玉蘭臉上流連。這個女兒生得實在是好，舉止優(yōu)雅端莊，容貌更是無可挑剔。若是進(jìn)宮為妃，必定能大放異彩。等換了命格，他必定會加倍彌補(bǔ)于她，為她挑選門當(dāng)戶對的夫婿。

“少在這里假惺惺。”秦玉蘭冷笑，“讓開。”

楚威擋在她面前，聲音陡然拔高：“我是你父親！我都主動低頭了，你還要怎樣？你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？”他的額頭上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

“最后說一遍，讓開。”秦玉蘭的手已經(jīng)按在了劍柄上。

楚威紋絲不動。

錚！

寒光閃過，一柄長劍抵在楚威喉間。他瞪大眼睛，冷汗瞬間浸透衣衫，臉色由紅轉(zhuǎn)白。

孟氏恰在此時趕到，看到這一幕，尖叫道：“秦玉蘭！你瘋了嗎？他是你父親啊！”

秦玉蘭連看都沒看她一眼，劍尖又往前送了幾分：“讓不讓？”

楚威喉結(jié)滾動，突然抬頭大喊：“巫女大人，還不出手嗎！”

秦玉蘭抬眼望去，只見房梁上端坐著一個黑袍女子，看不清面容，唯有一雙眼睛閃著詭異的光。陰冷的氣息從房梁上散發(fā)下來，讓人不寒而栗。

“女巫大人快救救他！”孟氏慌亂大叫，跌跌撞撞地往后退。

“父親！”

楚青柔沖進(jìn)來跪倒在地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：“秦小姐，我知道你恨他們，但畢竟是生身父母。你若要殺，殺我便是！”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，卻又透著一股決然。

秦玉蘭指尖射出一道青芒，直取靈瑤。青芒未至便被彈回，在空中劃出一道優(yōu)美的弧線。

有意思。秦玉蘭看著回轉(zhuǎn)的青芒，這妖術(shù)氣息莫名熟悉。

“被你發(fā)現(xiàn)了。”靈瑤大笑，“前些時日你破壞了我的邪法，我對你很感興趣。真讓人意外，你竟這般年幼。”

“所以今天是設(shè)局等我？”秦玉蘭的聲音依舊平靜。

“聰明。”靈瑤大聲地說。
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將楚家人晾在一邊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。

楚青柔眼角掛著的眼淚還未擦干，見無人理會，又羞又惱，。

楚威這才意識到不對，臉色由青轉(zhuǎn)紫，由紫轉(zhuǎn)青。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滑落，打濕了衣領(lǐng)。

靈瑤走到秦玉蘭身邊，戲謔地看著楚威：“侯爺總算開竅了？你這蠢貨，想用她的氣運來替換你的，真是可惜了。”

“你耍我！”楚威尖叫著往前沖，劍鋒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。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流下，染紅了衣領(lǐng)。

他僵在原地，不敢再動。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，整個人仿佛被浸在冰水中。

靈瑤湊近秦玉蘭耳邊，聲音充滿誘惑：“你們道教太過死板，講究因果天道。我們巫門多自在，想殺誰就殺誰。看這一家子黑心腸的東西，都想要你的命。來，我教你妖術(shù)，讓那些毒物爬進(jìn)他們身體里，日日夜夜折磨他們，直到七竅流血而死。”

見秦玉蘭無動于衷，靈瑤又道：“要不我替你動手？我有一種火法，能讓他們活活燒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