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明猛地掙開云澤的手，提劍朝蕭霆刺去。然而還未靠近，一股強大的鬼氣便將她震飛出去。陰冷的鬼氣如同實質般的鎖鏈，將她重重甩向墻壁。

“砰”的一聲巨響，她重重撞在墻上，一口鮮血涌上喉頭。疼痛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，但她依舊死死盯著那個鬼影。

“無知。”蕭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，目光始終停留在秦玉蘭身上。

在這個女子身上，他感受不到絲毫虛偽。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，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。這種感覺，讓他內心泛起一絲暖意。

記憶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。那是個晴朗的秋日，

可當他走近家門，看到那掛著的紅紗，他的世界轟然崩塌。那一刻，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撕裂，痛得幾乎無法呼吸。

“啊！”蕭霆捂住臉，血淚順著指縫滑落。周圍的溫度驟降，陰風呼嘯，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塵土。

他瘋了般砸著周圍的東西，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：“他們是畜生！畜生！把我家掛上妓院的牌子，我的母親、嫂子、妹妹們......”

秦玉蘭靜靜地看著他，眼中浮現出一絲憐憫。她能感受到蕭霆身上那股濃重的怨氣，那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和痛苦。

“五歲的侄兒侄女，被活活淹死在水缸里。”蕭霆靠在墻上，聲音顫抖，“等我回去時，她們都......”他說不下去了，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，“她們都上吊了。”

司徒明聽得渾身發抖，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她突然不知道，自己堅持的正義到底是什么。那些被蕭霆殺死的人，真的就是無辜的嗎？

秦玉蘭一步步走向蕭霆。月光為她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，道袍無風自動，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周身流轉。

蕭霆死死盯著她，眼中燃燒著怒火。如果她敢動手，他絕不會手下留情。即便她是個道士，即便她看起來與其他人不同。

然而秦玉蘭只是輕輕揉了揉他的頭，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：“當個孤魂野鬼也不好過吧。”

這一刻，蕭霆愣住了。血淚順著臉頰滑落，被秦玉蘭溫柔地擦去。他已經記不清，上一次有人這樣溫柔地對他是什么時候了。

“我一定要為蕭家討個說法。”秦玉蘭輕聲說，聲音堅定而溫和，“但你不該繼續留在人間。我知道你吞噬的都是作惡多端之人，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，我不該插手。”

蕭霆緊緊盯著她：“我憑什么信你？”

“隨你信不信吧。”秦玉蘭直視著他的眼睛，“但作為道士，我必須滅你。這是規矩。”

良久，蕭霆笑了。那是一個帶著解脫的笑容。他將手放在秦玉蘭掌心：“好，我信你。但我有個請求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讓我留一魂在你身邊，我要親眼看著那些人遭報應。”

秦玉蘭點頭：“好。”

一道青芒閃過，蕭霆的身影漸漸消散。只留下一縷淡淡的魂光，融入秦玉蘭的體內。

離開黑鴉嶺時，天邊已泛起魚肚白。司徒明攔住秦玉蘭：“對不起，是我太沖動了。”她低著頭，聲音中帶著愧疚。

秦玉蘭輕輕抱住她：“修道也是修心，但求問心無愧。有時候，正義并非非黑即白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司徒明抬起頭，眼中閃爍著淚光，“以后我會多想想，不會再這么沖動了。”

秦玉蘭離開后，立刻向南追趕衛丞相。衛丞相的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行，車輪碾過泥濘的路面發出吱呀聲響。衛丞相掀開車簾，凝望著陰沉的天色，眉頭不自覺地皺起。

“大人，前面...前面...”車夫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。

衛丞相目光投向前方，只見一群衣著雜亂的人橫在道路中央。他們手持明晃晃的兵器，面色兇狠地盯著馬車，眼神中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。

“退后。”衛丞相沉聲對車夫說道，同時將他護在身后。他整了整官服，挺直腰板，朗聲道：“本官乃朝廷命官，奉旨來此治瘟，爾等還不速速讓路！”

為首的刀疤男人咧開嘴，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。他輕蔑地說：“正等著你這條朝廷的狗呢！”

隨行的侍衛們見勢不妙，紛紛拔刀上前。刀光在陰沉的天色下泛著冷冽的光芒。

衛丞相瞇起眼睛，聲音依舊沉穩：“閣下與本官素不相識，為何要攔路伏擊？”

“恩怨倒是沒有。”刀疤男人把玩著手中的大刀，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，“不過有人出萬兩黃金買你的人頭。兄弟們，動手！”

衛丞相心頭一沉，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朝中那些政敵的面孔。這個時機，未免太過巧合。正值瘟疫肆虐之際，他奉旨來此，卻在半路遭遇伏擊。

刀光劍影中，侍衛們很快倒下。鮮血染紅了泥濘的官道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。

刀疤男人大笑著向衛丞相逼近：“朝廷的侍衛也不過如此。衛大人，能死在我手里，也算是你的榮幸了。”

“大人快走！”

車夫突然沖上前，用身體擋住了刀疤男人劈來的一刀。鮮血飛濺，車夫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。

衛丞相踉蹌后退，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車夫，心中一陣劇痛。

他轉身就跑，但身后傳來馬蹄聲。

“想跑？”那滿臉猙獰的漢子策馬追趕，舉刀便劈。

衛丞相能感覺到身后勁風襲來，死亡的陰影籠罩全身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刀疤男人突然感到渾身一僵，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禁錮，動彈不得。

衛丞相閉著眼等死，卻遲遲不見刀落。睜眼一看，只見一道青色身影御風而來，身姿瀟灑，氣勢凜然。

“問心神醫！”他驚喜出聲。

秦玉蘭一身青衣隨風飄揚，面若冷霜，駕馬而來。她淡淡開口：“我來遲了。”

一腳將刀疤男人踹下馬，秦玉蘭冷冷問道：“說，是誰指使你來的？”

“小娘們倒是有兩下子。”刀疤男人色瞇瞇地打量著她，眼神中充滿輕佻。

秦玉蘭眸光一冷，腳下加重力道。刀疤男人頓時感覺胸口如壓巨石，呼吸困難，臉色漲得通紅。

其他匪徒見狀要沖上來救人，卻見地上的大刀突然飛起，落入秦玉蘭手中。刀鋒在陽光下泛著寒光，直指刀疤男人的咽喉。

眾人大驚失色，紛紛后退。這是什么妖法！

“最后問你一次，是誰？”秦玉蘭手中大刀抵住刀疤男人的喉嚨，刀鋒已經劃破了一絲皮膚。

刀疤男人感受到喉間的冰涼，終于開口：“是...楚恒王。”

衛丞相聞言大驚。楚恒王向來以君子示人，禮賢下士，沒想到暗地里竟是這般狠辣。

秦玉蘭將這群人押入大牢，準備作為證據。誰知當夜，所有人都服毒自盡。牢房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，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尸體。

“好一個楚恒王。”秦玉蘭冷笑，“做得真是干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