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青柔似有所感，抬眼望向二樓。正對上一張俊美的面容，那雙上挑的眼眸中帶著幾分邪氣。楚恒王對她微微一笑，那份風姿讓她不由得怔了一下，心跳漏了半拍。

角落里，秦玉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。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眼底一片譏諷。前世她怎么就沒看出來，這兩人還挺登對。一個虛偽做作，一個陰險毒辣，簡直天生一對。

想到楚恒王這個名字，她心口一陣刺痛，雙眼迸射出刻骨的仇恨。前世的種種畫面在腦海中閃過，那些背叛、欺騙、傷害，每一幕都像是淬了毒的匕首，狠狠扎在她心上。

“老八，我的茶沒了，還不快倒！”恭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，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楚恒王站在一旁，總覺得有道刺人的目光，卻怎么也找不到來源。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，他習慣性地環顧四周，卻只看到一片嘈雜的人群。

見他發愣，恭王重重拍了下桌子，茶杯應聲落地，發出清脆的碎裂聲。

“聾了不成？”恭王輕蔑地說。

楚恒王回過神，肩膀微微一顫：“抱歉四皇兄，方才聽入迷了。”他彎腰收拾碎片，動作利落地重新倒上茶水。指尖被碎瓷片劃破，一絲鮮血滲出，卻被他毫不在意地擦在衣袖上。

恭王冷笑一聲，瞥了眼臺上的楚青柔：“你們倒是般配。”

楚恒王動作一頓，手中的茶壺微微傾斜，幾滴茶水灑在地上。

“一個假千金，一個賤婢生的廢物，天生一對。”恭王的嘲諷赤裸裸。

楚恒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，眼底閃過瘋狂的殺意，卻被垂下的眼簾很好地掩飾住了。他的呼吸變得急促，胸口劇烈起伏，卻強迫自己保持著平靜的表情。

總有一天，他要讓恭王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。這個念頭在他心底生根發芽，如同一株劇毒的植物，汲取著他的恨意茁壯成長。

“夠了。”太子開口，“心慈手軟有什么好處。”

恭王立刻換上笑臉：“是，太子哥哥。”那副諂媚的樣子讓人作嘔。

太子無奈地看了眼楚恒王：“別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
楚恒王低聲應是，袖中的手已經血跡斑斑。他看向讓位給衛婉婉的楚青柔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。

假千金么？

倒真是同病相憐。

臺上，衛婉婉已經開始她的表演。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，卻掩蓋不住暗流涌動的殺機。每個人都帶著面具，演繹著各自的角色，誰又能看穿這場大戲的結局？

琴音落下，眾人如夢方醒。

大殿內一片寂靜，只余琴弦余韻在空氣中緩緩散去。衛婉婉的身影在眾人眼中漸漸清晰，她端坐琴前，纖細的手指還停留在琴弦之上，一襲淡青色長裙襯得她愈發清雅脫俗。

“這曲《玉蘭三嘆》，當真令人嘆為觀止。”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學士撫須贊嘆，目光中滿是欣賞。

“確實精妙。”另一位文人附和道，“尤其是那一段'疾雨敲窗'的變奏，將梅花傲雪的氣節展現得淋漓盡致。”

眾人紛紛點頭稱是，殿內議論聲漸起。衛婉婉的琴技確實出眾，就連一向對音律頗有研究的太子也不禁露出贊許之色。

“衛小姐，”恭王突然開口，聲音明澈，“不知你可有心上人？”

此言一出，殿內頓時一片嘩然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恭王，又迅速轉向衛婉婉。這般當眾詢問一位貴女的私事，實在有失體統。

太子眉頭微皺，冷冷看向恭王：“沒分寸？”

恭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，正欲解釋，卻見衛婉婉已起身行禮，面色如常地緩步下臺。她的舉止從容不迫，反倒讓追問顯得無禮。

角落里，秦玉蘭注意到一個細節——在恭王問話的瞬間，衛婉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司韶音身上。那眼神轉瞬即逝，卻包含著太多說不盡的情意。

楚青柔坐在不遠處，臉色早已變得蒼白。明明她們的琴藝旗鼓相當，為何今日衛婉婉竟有如此表現？難道平日里她一直在藏拙？

“第二項，舞技。”主事人高聲宣布，目光落在衛婉婉身上，“衛婉婉先。”

“彈琴好，跳舞未必行。”孟氏聽著周圍對衛婉婉的稱贊，忍不住酸道，“況且這琴藝，說不定也是提前準備...”

“楚夫人此言差矣。”一位年輕的舉子打斷道，“方才那曲《玉蘭三嘆》，每一個音符都是即興而發，絕非提前準備能及。”

“就是，還未開始就妄下定論，想必是看不慣衛小姐這般出眾？”另一位文人附和。

孟氏臉色瞬間煞白，張了張嘴卻不敢與這些文人爭辯。她悻悻地退到人群后方，心中愈發不是滋味。

衛婉婉已經站到場中，隨著鼓點輕移蓮步。她閉上眼睛，任由音律流淌全身。腦海中浮現出秦玉蘭教導她時的情形——用心去感受，讓身體與音律合一。

這是她最后一支舞。

今日過后，世上再無司韶音，也再無衛婉婉。

鼓點漸急，她的舞姿越發靈動。長裙翻飛間，仿佛化作一朵綻放的青蓮。忽然，一只蝴蝶不知從何處飛來，在她指尖盤旋。

“看！”恭王驚呼。

更多的蝴蝶紛紛飛來，五彩斑斕，環繞著衛婉婉翩翩起舞。當她素手高舉，一只罕見的藍蝶輕落指尖，仿佛天造地設的點綴。

全場嘩然。

楚恒王瞇起眼睛，若有所思。招蝶之術他曾在古籍中見過，卻從未想過有人能真正駕馭。衛婉婉身為丞相之女，又怎會懂得這等秘術？

角落里，秦玉蘭掌心停著一只蝴蝶，她輕聲道：“去吧。”

蝴蝶依依不舍地繞了一圈，才飛向臺上。

“教我招蝶可好？”楚云霄湊近秦玉蘭，小聲問道。

秦玉蘭淺笑：“不過雕蟲小技罷了。”

太子看得入神，不時點頭：“剛柔并濟，當真絕妙。”若非已有正妃，他定要將這般才女納入府中。

楚恒王聽出他話中深意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這些皇子，終究是把女子當作玩物。

一舞終了，全場寂靜片刻，隨即爆發出如雷般的喝彩。

“衛小姐！月神！”吶喊聲此起彼伏。

楚青柔站在臺上，眼中含淚。她還未跳，勝負未定，為何眾人已經開始歡呼？

楚恒王輕聲提醒：“楚小姐尚未表演。”

恭王不以為然：“還有什么可看的？勝負已分。”

“她有參與的權利。”楚恒王難得反駁。

楚青柔深吸一口氣，開始起舞。她的舞姿本就優美，但在衛婉婉的驚艷之后，顯得黯然失色。越想證明自己，動作就越發慌亂。

終于，一個失誤讓她摔倒在地。

“摔倒了！”有人驚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