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取了幾個雞蛋,在面粉里打進去,加水調成面糊。這時節最早的土豆已經能吃了,雖然個頭不大,但新鮮得很。陳雨坐在小板凳上,仔細給十幾個小土豆削皮。
“陳丫頭,幫忙沖洗兩顆紫茄子。”
陳雨應聲接過籃子,取出青茄子去蒂洗凈,遞給錢婆婆。廚房里很快飄起誘人的香氣,混合著雨水的清新,讓人食欲大開。
等陳大佑帶著幾個小的來到時,廚房里已經熱鬧非凡。陳三美一進門就聞到香味,蹦蹦跳跳地跑過來,可惜個子不夠高,夠不著看鍋里煮的是什么。
“好香啊!小姑姑,早上吃什么呀?”
“今天吃土豆面疙瘩湯。”陳雨笑著回答。
小丫頭立刻舉手歡呼:“我最喜歡了!”
陳二歡把妹妹拉到一邊坐下:“喜歡就乖乖等著,別打擾小姑姑做飯。”
蘇巖來的時候,幾個孩子齊聲喊人。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,發髻一絲不茍,整個人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。此刻早餐也即將出鍋。
小四來取走了寧智枝和柳紹的飯菜,錢婆婆也端著兩碗湯和小菜,和老林頭去單獨用飯了。廚房里只剩下陳雨、蘇巖和四個孩子。
陳雨把面疙瘩湯盛好,讓蘇巖幫忙拿著碗筷,一起去了飯廳。
陳四兒才剛學會自己吃飯不久,還需要人照顧。陳雨把他抱到林爺爺給他特制的嬰兒椅上,用小碗盛了面疙瘩湯,用調羹把面疙瘩碾碎,待溫度降下來再投喂。其他三個孩子也很懂事,慢慢地吹著熱湯吃著。
窗外的雨已經比凌晨小了許多,綿綿細雨不停歇。雨水順著瓦片流到屋檐下的水溝里,濺起細碎的水花。偶爾有風吹過,帶著幾滴雨水飄進來,落在窗臺上。
等喂完幺娃,陳雨在桌邊坐下,發現自己面前已經放著一碗面疙瘩湯。她抬頭看了眼蘇巖,卻見他正專注地吃著自己的那份。陳雨沒有問是誰幫她盛的,安靜地吃了起來。
湯里的土豆燉得軟爛,面疙瘩勁道十足,配上清淡的湯汁,讓人胃口大開。陳雨一邊吃一邊想著,等酒樓開起來,要不要把這道湯也加到菜單上呢?
吃完后陳雨收拾碗筷要去洗,被錢婆婆攔住:“你去忙你的吧,這些交給我就行。”
陳雨洗了手,站在屋檐下看著雨幕發呆,一時竟不知該做什么。雨水打在石板路上,濺起一朵朵小水花,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香。
蘇巖撐著傘走過來:“讓我護送你回屋吧。”
陳雨應了一聲,提起裙角走到傘下。兩人一路無言,只聽得見雨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。傘不算大,為了不被雨淋到,兩人不得不靠得很近。陳雨能聞到蘇巖身上淡淡的藥香,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
到了陳雨的屋子,蘇巖收了傘,尾隨她步入外間客廳。陽光透過雨簾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“近來如何?”
與昨日重復的對白,卻讓陳雨感到一絲溫暖。
陳雨想了想:“之前的擺攤任務已經完成了,神農氏能換的東西也多了。不過現在有個新任務,要開設酒樓,每月收入要達到一百兩銀子。”
“還得學做一些新東西,比如中式點心。”她補充道。
“酒樓已經買下了,按我們上次商量的在重新裝修,還有一個月就能完工。我跟寧窯定了一批瓷器,還想請林爺爺做些精致的木雕,就是怕他忙不過來。”
陳雨把這段時間的事情細細說給蘇巖聽,連帶著把他上次回來沒說完的事也補上了。說著說著,轉眼間上午時光飛逝。窗外的雨漸漸小了,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,給濕漉漉的院子鍍上一層金邊。
沈秋佑介紹的錢河找到了,但這信物遠不足以說服對方來酒樓掌勺。
連日的陰雨讓陶然的心情也跟著沉悶起來。他蹲守在錢河家附近已經好幾天,每天不是在泥濘的小路上踱步,就是躲在屋檐下避雨,就為了抓住一切機會去勸說這位老廚子。
“錢師傅,您再考慮考慮。”陶然站在錢家院門外,雨水順著草帽的邊緣滴落。
錢河坐在堂屋里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案板:“老朽年紀大了,不中用了。”
“您這話說的,您在廚藝界的名聲,誰人不知?”
“名聲?”錢河抬起布滿皺紋的臉,眼神閃過一絲復雜,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。現在啊,還是安安穩穩在家含飴弄孫的好。”
陶然還想再說,卻見錢河已經轉身走進了內屋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,轉身離開了錢家。
無奈之下,陶然只得暫時放下這事,畢竟府城里的酒樓籌備工作也不能一直耽擱。回到府城后,他立即投入到裝修采購等事務中。
陳雨則趁著這陰雨連綿的日子,在家研究起那些食譜里的小零食。廚房里飄散著濃郁的香氣,案板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材。
“姑姑,好香啊!”陳二歡趴在灶臺邊,眼巴巴地看著陳雨手中的動作。
陳三美也湊了過來,兩個小姑娘像兩只覓食的小燕子,在廚房里轉來轉去。
“別急,馬上就好。”陳雨將一個金黃酥脆的蛋卷遞給姐妹倆,“嘗嘗看。”
“好吃!”陳二歡咬了一口,眼睛頓時亮了起來,“比集市上賣的還要香!”
陳雨笑著又遞給她兩個:“拿去給你大哥和幺娃嘗嘗。”
看著陳二歡歡快地跑出去,陳雨收起笑容,轉頭看向一旁的陶然:“把錢家的情況詳細說說。”
陶然揉了揉疲憊的眼睛:“錢河今年四十多歲,說自己年紀大了,味覺退化,怕壞了酒樓名聲。”
“就這些?”
“他還說...”陶然回憶道,“現在正是含飴弄孫的時候,不想再奔波。但我覺得,這些都是托詞。”
陳雨手中攪拌蛋液的動作頓了頓:“他的兩個兒子呢?”
“大兒子錢明宇二十六歲,小兒子錢明川二十歲。”陶然道,“都跟著學了一手好廚藝,現在天天在家刨土地,村里有紅白喜事都找他們掌勺。”
“村里人怎么評價他們的手藝?”
“都說沒得挑。”陶然頓了頓,“不過比起錢河還是差了些。錢河年輕時在外游歷多年,見識廣博,手藝自然更勝一籌。”
陳雨將一勺蛋液倒入平底鍋中,輕聲道:“那兩個兒子的態度如何?”
“他們說要聽父親的意思。”陶然苦笑,“我覺得是在互相推諉。”
廚房里一時安靜下來,只聽得見油鍋里細微的滋滋聲。陳雨專注地看著鍋中的蛋卷,眉頭微皺。
她很清楚,從墨建智手中搶來酒樓,必定引來西湖酒樓的敵意。若想在這場較量中占據上風,開業時就必須一鳴驚人。而要做到這一點,一個好廚子是關鍵。
“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拜訪錢河。”陳雨做出了決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