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雨笑著回答："這是第一次出來擺，以后天天來恐怕不行，我也就這次趕集擺出來試試看，本來還怕大家不喜歡呢！"
"姑娘你這話就說錯了，"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婆插話道，"你這東西好不好啊，叫我們這些舌頭一嘗就知道了。"
"藍婆婆這話說的不錯，咱們平渡鎮上，若說會吃東西，當屬藍婆婆和原大姐。"旁邊有人笑著附和。
陳雨恍然大悟，"我從前沒怎么來過鎮上，竟不知道婆婆還有如此名聲。"
藍婆婆笑了笑，"一瞧就知道姑娘你沒在鎮子上呆過，不過婆婆我見你也很眼生，是下面村子的吧？"
陳雨點頭認了。
藍婆婆繼續道："不過婆婆我還是要說說你，其實你做這樣的吃食，這湯底啊，還是得要老湯，光有雞還是不夠，加點大骨頭，每天加入新的大料一遍遍的熬，熬上個一年兩年的，這湯啊，就成了老湯了。"
一旁正在吃的大漢笑了起來，"黃嬸，你這話說的，人家這是擺攤賣小吃，可不是那西硯縣里開酒樓的，就是西硯縣開酒樓，有沒有你說的那種老湯還不一定呢！"
眾人聊著天，陳雨也一邊忙活一邊留心聽著。從他們的交談中，她漸漸了解到鎮上的情況。平渡鎮重建也不過十多年，這十幾年來，北邊的戰事就沒斷過，朝廷的稅負越來越重，特別是針對商人收的稅越來越多，平渡鎮才建起來那會兒開鋪子的人還不少，如今卻是越開越少。
"這時候生意難做啊！"一個中年男子長嘆一口氣。
陳雨遞給他一碗香辣鍋，輕聲道："總會好起來的。"
正當陳雨準備繼續忙碌時，一陣刺耳的嗓音劃破了集市的喧囂。只見柳玥手中的碗險些掉落，幸好朱平眼疾手快地接住了。陳雨順著聲音望去，只見柳青梅站在那里，目光中充滿了敵意。
陳雨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，心中警惕頓生。
"大伙兒別吃啊！這家的東西有毒！"
陳雨循聲望去，只見柳青梅正指著她的攤子大喊大叫。她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。
"柳青梅，你是不是瘋了？我好好做生意，你跑來胡說八道什么？"陳雨沉聲喝道，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柳青梅雙手叉腰，一臉兇相地逼近陳雨的攤位。"你這賤人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？肯定是偷的！"
話音未落，柳青梅抬腳就朝陳雨的推車踹去。陳雨眼疾手快，一把拽住了柳青梅的衣領。"你再說一遍試試？"她咬牙切齒地說道，目光如刀。
柳青梅被陳雨突如其來的兇悍嚇了一跳，一時語塞。就在這時，一個魁梧的漢子擠進了人群。
"哪個不長眼的敢說老子吃的東西有毒？"他怒目圓睜，目光在兩個女人之間來回掃視。
柳青梅見狀，連忙指向陳雨，"是她！是她下的毒！"
那漢子二話不說，抓起柳青梅的頭發就往地上摔。"你個潑婦，敢壞老子吃飯的興致！"
柳青梅被摔得七葷八素，連忙求饒。陳雨看著這意外的轉折，心中暗自慶幸，但臉上不動聲色。
那漢子粗魯地坐回桌前，朝陳雨喊道："再來一碗！多放點辣！"
陳雨連忙應聲，麻利地準備起來。"大哥，這是贈送的兩個雞肉丸子，算是賠罪。"她將碗遞給那漢子，語氣平靜。
漢子接過碗，瞥了眼陳雨，"你那兒還有雞皮嗎？"
陳雨點頭，"有的，您稍等。"她轉身又煮了一份雞皮，送到漢子桌前。
漢子大快朵頤，吃完后從袖中掏出幾枚銅板。陳雨數了數，剛好八個，分毫不差。
"姑娘，你這手藝不錯。"漢子拍拍肚子，滿意地說道。
陳雨笑著道謝，心中卻在權衡著如何維持生意的穩定。
太陽漸漸升高，攤子上的食材也所剩無幾。陳雨開始收拾東西，準備收攤。這時，一個婦人端著碗走了過來。
"姑娘，你那雞湯還有嗎？給我裝一碗吧。"
陳雨看了眼鍋里，還剩小半鍋。她接過婦人的碗，裝滿后遞了回去。婦人放下一枚銅板，笑道："你這湯可真香，我兒子肯定喜歡。"
陳雨笑著點頭，心中卻在琢磨著如何保護自己的秘方。她想起之前的遭遇，不禁有些憂慮。
陳雨讓柳玥和朱平幫忙先收拾攤子，隨后說道。"我還有點事，麻煩你們幫我照看下孩子。"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。
說完，她朝集市另一頭走去，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。
陳雨穿過熙攘的集市，步入一片寂靜的居民區。破舊的房屋間，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蜷縮在角落。她不由放慢腳步，心頭涌起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突然，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。陳雨嚇得差點驚叫出聲，轉身看到蘇巖高大的身影。
"你怎么在這兒？"陳雨靠在墻上，努力平復呼吸。
蘇巖反問道："這也是我想問的。"
陳雨目光閃爍，"我...我只是來看看。"
"看什么？看看窮人到底能過得多慘？"蘇巖語氣中帶著些許諷刺。
陳雨皺眉，"蘇巖，你別這樣說。"
蘇巖神色淡然，"陳雨，我們沒資格同情別人。"
陳雨沉默片刻，低聲道："我知道，我不是來瞎同情的。我想找人。"
"牛氏？"蘇巖一語道破。
陳雨驚訝地看著他，"你怎么猜到的？"
蘇巖沒有回答，只是說："往這邊走。"
兩人穿梭在狹窄的巷弄間，空氣中彌漫著腐敗的氣息。陳雨忍不住開口，"我覺得牛氏和王瘸子逃不遠，可能還在鎮上。"
"說說你的想法。"蘇巖側目看她。
陳雨娓娓道來："牛氏不是個安分的人。王瘸子雖有些錢，但不多。他們沒有路引，估計還在平渡鎮附近。牛氏愛俏，不會一直躲著。馬上過年了，她可能會出來。我想找些消息靈通的小乞丐幫忙盯梢。"
蘇巖輕輕點頭，不置可否。
正說著，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沖到他們面前，興奮地喊道："大哥，我打聽到消息了！"
蘇巖遞給陳雨一個眼神。陳雨會意，從懷中掏出幾個饅頭遞給孩子。小男孩欣喜若狂，卻沒有獨吞，而是轉身跑向不遠處一群蓬頭垢面的孩子。
陳雨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著一位佝僂的老人。孩子們簇擁著他，小心翼翼地喂他水喝。
"這些孩子都是這個老人撿回來的，算是相依為命吧。"蘇巖低聲解釋。
陳雨心頭一軟，正欲說什么，卻見蘇巖已經走向那群孩子。
"說吧，打聽到什么了？"他沉聲問道。